上曰:“朕疑丧除未听乐而彻有嫌。”余极论其当如此。上又疑北使在廷,余曰:“此苟合于礼义,乃所以示夷狄也。臣度陛下圣质如此,必不以行此为难。”上曰:“此有何难,但恐此小节不足为。”余曰:“动容周旋中礼,所以为盛德之至。但恐内无其实,而外为小节以示人,乃非所以应天。”
上曰:“如蕃使坐位会聚处,别设提举官位,如何?”余曰:“州县会聚杂压,各有著令。若令提举官别设位坐,此事怪异,难以为条贯。”
上曰:“范纯仁又有文字,意甚忿,言:‘臣始见陛下用富弼、王安石,臣窃庆忭,以为必能以尧、舜之道致太平。今富弼家居不出,王安石乃以富国强兵霸者之事佐陛下。’”余曰:“范纯仁至中书亦责臣:“本以经术佐人主,今乃以理财为先。”臣答以“正为经术以理财为先,故为之。若不合经术,必不出此”。
余曰:“近日言事者,更曾及学校事否?”上笑曰:“却更不说着。”余曰:“初,李常宣言,以谓臣但以财利开导陛下,不及庠序之教。及今修成庠序、贡举之法,即更置而不言。陛下谓此等何意?”
余曰:“今欲理财,则须使能。天下但见朝廷以使能为先,而不以任贤为急;但见朝廷以理财为务,而于礼义教化之际未有所及,恐风俗坏,不胜其弊。陛下当深念国体,有先后缓急。”上颔之。余曰:“陛下天资超迈,非前代人主所及。然好理财。凡利于理财者,则汲汲而用。至于讲道,则不以为急。不急于讲道,何由见理?见理有不尽,何能运动群臣?”上大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