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兆庵笑一笑,将她拽进怀里,“她想我的账,我却不想她的,急什么呢?”
韫倩伏在他胸口,高高剔一眼,“她长得跟个小妖精似的,连卢正元那么个老奸巨猾的也着了她的道,你年纪轻轻的,哪有卢正元见的女人多,会不想她的账?”
“你既说了,我年纪轻轻的,何苦去想她的账?”施兆庵哼出个笑,十分不耻,“我不喜欢搔首弄姿的,半点不庄重,像窑子里的姑娘,我看着烦还烦不过来呢。”
“你最好真是烦她喔!”
他笑一笑,“要不我给你起个毒誓?”说着手朝天举起来,“倘或我施兆庵对别人有一点半点的情爱,就叫我天打……”
“算了算了,”韫倩忙捂他的嘴,“哪个要你起那没头脑的誓,你是个世家公子,眼界高,我晓得,信你就是了。”
分寸间,四眼一笑,她指端的凤仙花飘出淡香,似一缕情波,勾得他心神荡漾。他握下她的手,是温热而柔软的,在朝局尖锐冷硬的今朝,像刀尖上轻纱,将他围绕。
他把炕桌推开,温柔将她兜倒,在金瓶围绕,锦绣包裹的宝榻上,要与她欢好。韫倩心怀警惕,朝屏风望一望,推推他的肩,“有人来怎么好?”
情爱上涌,冲掉了施兆庵的理智,“莲心不是在外头守着么?不怕。”
意乱情迷里,谁也顾不得了,他胡乱地亲她,忽然嫌那些繁脞的衣裳,怎么绕来绕去系了那么多带子,将她像个被人藏匿的宝物层层裹起来。而他又繁琐地将她解开,闯入别人的秘境,偷走她。
“别人的”似乎天生具有某种魔力,总让人不遗余力地狂想,想抢来,想占有。因此他格外卖力,像汹涌的潮,一浪一浪地拍打,“你想我吗?”
韫倩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他的吻把她全身撕碎,把她的魂魄也撕做两半,她飘忽不定的脑子里就两个字,“想你。”
施兆庵餍足地笑笑,俯低来吻她,她在他濡湿的唇底将要破化成一群蝴蝶,否则怎么浑身都在颤抖?真像是一群蝴蝶在振翅,将她扇进风波里,不知什么时候才扯出来。
光阴像阳光,一点点偏离和黯淡,莲心的耳朵在喧嚷里渐渐平息,在裙里别紧的腿渐渐松开,抬眼一看,见对廊上一个肥硕的身影晃荡过来。
她忙咳嗽两声,站起来迎,“老爷回来了?”
“嗯。”
卢正元摇着折扇进去,施兆庵正躬着腰在圆案上量布条,扬着一条长长的木板尺,余光一见他,心里有几分鹘突,面上却十分镇静地埋低了脸,笑嘻嘻打了个拱手,“老爷在家呢?许多时候不见老爷,愈发精神了,瞧着竟不像五十上下的年纪,顶多三十五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