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屁拍得卢正元哈哈大乐,浑身的肥肉抖动起来,也不在意这么个小人物,看也不看他什么模样,径直走到榻上与韫倩说话。施兆庵暗里朝韫倩递个眼色,收拾了家伙事,告退出去。
那卢正元见韫倩玉润红姿,似一场春雨刚洗过了桃花,比往日更娇妩动人,倏然心一动,嘻嘻凑过大脸去亲她一口,“太太今日怎的这样高兴?”
韫倩的好心情一霎败完,面上不得不维持着体面,与他笑一笑,“做新衣裳嘛,自然就高兴囖。你从哪里来?”
“刚从外头回来。”卢正元霪心辄起,挪到这边榻上搂她,“心里想着你呢,舍不得在外头多呆。”
天色暗下来,莲心趁机进来掌灯,韫倩也趁势推一推他,“丫头看着呢,不要拉拉扯扯的,有事情说事情。”
卢正元一副老骨头,也不好在丫头面前失了体面,因此端正起来,“要你拿一百两银子与我,西边的铺子里要进货,掌柜来请银子,我身上一时没现银,只好来叫你开库房。”
“晓得了,你去,我晚些叫丫头送去樱九屋里给你。”
“我不去了。”卢正元呵呵笑,两眼像条狗盯着肉,直冒精光,“今晚就歇在你屋里,多久没给你效力了?今朝留下给你尽尽力。”
韫倩寻着缘由推脱一阵,谁知卢正元今番是铁了心要留宿在此,死活推不走。她只得咬碎银牙,咽着一肚子的恨陪着说话。
只等夜完完整整罩将下来,他就迫不及待把浑圆的胳膊重重地压在她肩上,搂着她往卧房里去。
韫倩捱着步子,裙边蹭着地,像与油光光的地砖相互拉扯,迟迟挪动,走过的绮窗外,却有月亮轻盈跃起,悬在枝梢,把锦簇的花瓣照落,光阴转瞬,一霎秋来。
云乍雨晴,好风下绿庭,天转了凉,晚来闲暇,又把针线搁下,残照渐收,黄昏轻到了。
奚缎云枕在榻上发呆,抬眼窗外,见奚甯走进来,在那边屋里换下补服,穿着草黄的直裰,束着玉白的衣带,那衣带当中嵌着块碧绿的翡翠,衬得人容华淡雅,骨骼风流。
地上湿漉漉的,奚甯眼看着窗户上的玉人,不留心踩到一朵烂了浆的金凤花,脚上趔趄一下,险些滑倒。逗得奚缎云嘻嘻发笑,绕到外间来迎他,“你今朝怎么这么早回来?这些时,可都是不到二更不归家的,可吃过饭没有?”
“在施家吃过了,几位大人在那里设宴议事,席散得早,我也就早回来了。”
说是议事,不过是与施寻芳卫珺等人坐在一处掐算宁夏的消息。奚甯压下了各处不利潘懋的案子,单等着宁夏的信,仿佛是一个赌徒,将所有的赌注都下在此处,心里难免有些鹘突。
奚缎云摸摸他的袖口,是清爽干燥的,她放心地笑一笑,“下晌下雨,你有没有带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