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内坐满了少年后。
最前面一张摆着瓷瓶玉梅的香案,被特意留了出来,一旁几张书案也整齐地空着。
寒风细卷竹帘。
风中交携着来自少女身上的浅淡脂粉香,香气袅娜,嗅得一群少年此刻都不由安静下来,对即将走入私塾的人心生向往。
竹帘外几道纤影姗姗来迟,几名娇俏的少女环绕着容貌气质最为出色的徐知瑶。
其中一个少女轻声笑道:
“我看徐姐姐一来,简直比先生们还有用,每次脚步还未踏进,里面那些爱哄闹的便都禁了声,一句话都不敢吵,生怕惊扰美人...”
徐知瑶娇嗔了她一眼,“妹妹不许胡说,被人听见了要笑话。”
那少女笑着,乖巧地不再说话,一旁的另一个少女却上前调侃。
“徐姐姐往日嫌吵闹,向来不喜欢入私塾听课,今日不但来了,还薄施粉黛,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不知道为的是谁...?”
徐知瑶微微颔首,用丝绢遮掩脸上的绯红。
望见私塾里有几个少年探出头,慌忙阻止了身边的少女再说下去,“别闹了...”
一声娇语,惹得沈家和郑家的少年郎心神荡漾,平日里极少有机会见到的徐知瑶...
如今就在眼前。
整个私塾中,唯独坐在最后一处帘角的少年神色平静,依旧专注于书中的一行字迹。
徐知瑶在一片少年们惊艳的目光中,极快地找到了沈肆所坐的位置,她压下心中的一丝慌乱后,莲步轻移,徐徐靠近他的方向。
在身边那些少年少女们惊诧的目光中,脚步转向坐在沈肆隔壁的沈常怀面前。
沈常怀见嫣然流盼的少女站在跟前,温柔之至地问自己,“表兄可愿与知瑶换张案坐?”
他于怔愣中慌忙站起来,极为局促不安。
眼神不知道该看她,还是看自己的脚下好,便在仓促中胡乱点了点头,“好...知瑶妹妹...你请便...”
沈常怀在心中恨自己的狼狈与胆怯,只好眷恋地,怀着对少女的心悸,挪步。
心思正被甜蜜与苦涩交织,就听背后再次响起那少女极为动听的声音。
“表兄?”
“沈肆表兄?”
“知瑶与你数月未见,上回听沈夫人说,表兄爱看史集,知瑶不久前曾...”
沈常怀几乎眼前昏暗,心脏停滞了片刻。
若没有沈肆,他该一切顺遂罢?
......
沈燕之前为沈肆请来的两位先生,其中一位姚先生讲课极好,就被沈郑徐三家砸了重金,请回来留在沈家私塾。
姚先生在课上极为公正。
不论是嫡出还是庶出的公子,哪怕是刚入学的小姐提问,他都一视同仁地仔细解答。
这几日在私塾里授课。
他便发现,沈肆在那么多少年之间变得格外缄默,一直不爱显露自己的锋芒,授课时瞥见一些不进取的少年故意捉弄沈肆...
姚先生原本想出声制止,但望见坐在竹帘前的那少年眼波静如止水,看那些不进取的少年就像在看河边乱跳的癞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