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先生不由地摇了摇头,失笑,便随着沈肆的意愿,授课时从不叫他起来回答。
可私塾里的其他少年们便认为,沈肆不受先生待见,想必先生知道他是块侥幸被沈大人捡回来的朽木,不可雕也。
少年们便心照不宣地想起,数月前沈肆为沈老夫人题祝寿词一事。
开始在课上低声私议起来。
“想必是他花钱请了哪个穷秀才所作。”
“对,沈肆才来沈府多久,即便之前有先生教过他读书,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写诗词,还写得博得满堂喝彩罢?”
“他这心思可真是不简单,为了讨好沈老夫人,竟然敢...常怀兄,你可得好好教训一下沈肆,让他见见你的真才实学。”
沈常怀:“......”
徐知瑶听闻那些难听的低议,不由地蹙起柳眉,关切地看向一旁的少年。
可见他依旧坐在透过竹帘袭入的细风中,额前碎发垂落,他侧颜长睫如翼,轻抿着薄唇,似乎正在沉思于书中内容。
他前座的少年转身拿走他的砚台。
见他不为所动,又再次伸手取走悬挂在案上的几只毛笔,直到先生在前方布置了题。
少年转过身,笑嘻嘻对沈肆道:“求我,我就将笔和砚还你,不然你这肚子里没墨的和尚,就只能被先生叫起来即兴作诗。”
沈肆眸光中书卷上挪开,似乎并不想在少年身上浪费一丝时间,浅淡瞥了眼他,就继续垂眸,指尖翻动书页,“还我。”
少年:“就不给!”
沈肆:“罢了,不给就不给。”
少年:“?”
少年见他一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不由地有些生气,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先回头胡乱写完一首诗,再扭头注意着他。
“可有谁能不用笔墨纸砚,出口成诗?”姚先生在前方笑眯眯地问。
“好,沈常怀,你说。”
少年见沈常怀站在案前,眼珠子一转,在沈常怀做完诗后,立刻起身喊道:“姚先生,沈肆也要!他说想和常怀兄一决高下!”
私塾内倏然陷入一片寂静。
而后响起几声忍耐中的轻笑,少年们纷纷对沈肆投去看好戏的目光。
姚先生略微诧异,看向距离他最远的沉静少年,他挑眉问:“沈肆,你...?”
少年在竹帘透过的雪色中站起身,清沉嗓音略带无辜道:“那话并不是我说的。”
徐茂和徐子卿两个来事精出声道:
“莫不是怂了?”
“沈肆,就是你说的,我刚才可听到了,你还说常怀兄所作的诗一般。”
“对,我也听到了!”
“......”沈肆漆黑的眼瞳游移至眼尾,淡淡睥着他们二人,“两位怕是身上有邪祟缠身?因此耳根不干净,将鬼话都从口中复述。”
他染着一丝佛气的脸极为认真,徐茂和徐子卿如鲠在喉,最后气愤道:
“你才不干净呢!”
“大家莫要再吵了,先生在授课,如此喧哗争执成何体统?”
刚作完诗的沈常怀站起来,说完后看向沈肆,眸中不自觉闪过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