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党争者,最轻的结果是罢官,比较常见的是杀头和抄家灭族,苏威能得善终,证明他还是有后台,有韬略,知进退的。
受苏威案的牵连,关桐被罢官在所难免,而关家的底子又远远不及苏威一族,想要复起,绝无可能!
而且,杨坚的气度比较小,记性又比较好,如果关桐的运气不是好到祖坟冒青烟的话,他的子嗣以后也可以说是与仕途绝缘了!
关瑞安犯难正在此处。
关瑞安是个念旧的人,但他的儿子要入仕,就必须与关桐家划清界限,首要,他本人就不能再担任关桐家常驻蒋州府的大掌柜了!
他此次来到扬州,郑重其事地跟关宁母亲以及云芷蕾提出来的,便是此事。
关桐扶助他于落魄之时,十多年来尽心竭力,不离不弃,他却在关桐家势微之际,想要脱离关桐一家,于情于理,都让他羞愧难当。
关瑞安言毕。
云芷蕾淡淡地道:“二叔您的难处,我是知晓的,婆婆肯定也知道,所以她才会让二叔您来问我。楚耀要举贤良,二叔要辞去蒋州府大掌柜一职,在芷蕾看来,都不是什么难事,世间之事,本就如云聚云散,二叔不必自责。蒋州府那边的一摊子事,到时我自会找人与二叔交割,您不必担心。”
云芷蕾素以雷厉风行,赏罚分明而著称,在关家一众掌柜的眼中,她的手段比起薛青凝(关母)更加的凌厉与霸道,这也是关瑞安此行惴惴不安的原因,现在见云芷蕾如此好说话,倒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那……那我回到蒋州府便向各位商界同仁宣布此事了……”关瑞安满脸涨红地道。
“好!”云芷蕾纤手轻轻地按在椅子扶手上,沉沉地道。
见到云芷蕾不动如山的神情,关瑞安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他只能沉下心绪,述说一些细节上的东西:“蒋州府商号今年生意上的详细我俱已写在账簿上,至于人面上的应酬走动,待接任掌柜到任后,我自会带着他去见方方面面的人,还有……今年的利润抽成……我无颜再要,全部交回给大哥府中……事已至此,我在这……也不知说什么为好,羞愧难当,不知所云,还请大东家原谅则个!”
关家的大东家只有一个,以前是关母——薛青凝,现在是云芷蕾,这是各大商号的掌柜以及伙计们对她们的尊称。
现在关瑞安如此称呼她,不仅是对云芷蕾的歉意,也包含了对整个关府的歉意。
云芷蕾浅笑道:“二叔不必如此,关家今日之福祉有二叔的一份功劳。利润抽成之事,还按原来的规矩办,虽说二叔一家从此不再是我们关家的人,但我们关家也不能因此而短了有功之人的好处。”
云芷蕾话中的深意,关瑞安自然懂得,他眼中含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此不再是关家的人了……”
表明他关瑞安一家从此便旗帜鲜明地与关桐一家分开,关桐所留下的荣辱都再与他无关!
关瑞安最后是躬着身退出关家大堂的。
云芷蕾含笑送他出了庄门。
但回过头后,云芷蕾的脸便慢慢地冷了下来,因为她感觉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