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都护府的人员,孙秀宁是有资格登上阿特劳的城墙进行视察的,而作为里海、黑海一带灰衣卫的总管,阿德里安更是可以在克里米亚、钦察省任何一座城池来去自如。
阿德里安的神色很复杂。
在以前,里海西岸一带是俄罗斯人、克里米亚汗国反复纠缠的地方,最终还是克里米亚人占据了上风,北高加索一带的各部族都以克里米亚汗国马首是瞻,但靠近南部高加索山一带的一些部族也会受到奥斯曼人、波斯人的影响,保持了事实上的独立。
但在土尔扈特人的大量骑兵的威慑下,整个高加索山以北的地方全部向土尔扈特汗国臣服了,但这里历来是天方教、基督教两大势力角逐之地,当地的阿兰人、印古什人、车臣人、达吉斯坦人都很剽悍,无论是哪一方势力占优,都会当地的部族采取以拉拢的策略,包括前世的蒙古人西征大军也是如此,他们岂能轻易臣服信奉喇嘛教的东方蛮族?
不过卫拉特蒙古人不是善男信女,对于不愿臣服的部族,一律施行斩尽杀绝的高压政策,在接近十年过去后,真正不服的人全部逃入到高加索山,剩下的也只得服服帖帖听从蒙古人的统治。
目前土尔扈特汗国还是老汗书库尔岱青当政,但他年事已高,已经是接近七十岁的老人了,汗国日常事务实际上掌握在他的大儿子朋楚克手里,朋楚克与尼堪同岁,今年也四十八岁了,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不过由于他与大夏国交好,汗国内部任谁都知道汗位迟早是他的。
汗国掌控土地肥沃的北高加索一带后,立即向南继续推进,占据了不少高山牧场,并以那里为基地对边界线进行控制。
眼下,无论是哈萨克汗国,还是土尔扈特汗国,境内最多的还是粮食,他们前来阿特劳与大夏人贸易的产品以主要以粮食、棉花为主,这样的东西,特别是粮食,大夏国来者不拒,有多少要多少。
“那是土尔扈特人的船只,他们要趁着最后一个月的北风季节从大夏国购买大量的物资,这次带着船队过来的是朋楚克的长子阿玉奇,此子在一众土尔扈特人中倒是出众的很,寻常土尔扈特人依旧以骑射为荣,但此子却迷上了船只和火枪、火炮”
“哦?”
孙秀宁一时有些语塞,因为在他心目中,作为一个正统的大明人,他此时应该还在老家私塾里苦读才是,然后时刻准备着各种考试,但作为从小在北京长大的人,他的命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种变化,说不上是好还是坏,不过在孙秀宁内心深处,终究有一丝不适应。
阿德里安哪里知晓这些,他继续说道:“此子心情应该十分复杂,作为一个仰慕大夏文化的蒙古人,却又娶了准噶尔汗国僧格的女儿,而准噶尔汗国明显是大夏国的敌人”
孙秀宁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朋楚克还带着阿玉奇去藏地礼佛?”
“是的”,阿德里安点点头,“就是这一点,以及他们的独特地位,他们才可以从里海一直到藏地穿行无碍,任何势力对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孙秀宁暗忖:“其实土尔扈特人与大夏国很像,陛下来自漠北之北的林中索伦部落,索伦部落受蒙古人影响巨大,都信奉萨满教,这里的土尔扈特人虽然信奉喇嘛教,但也有不少牧民还信着萨满教,在远离中土的地方,一个普遍信仰基督教和天方教的地方还能独善其身殊为不易,陛下让土尔扈特人保留汗国的地位,也算是用心良苦”
“准噶尔汗国自从僧格上位后,浑没了以前巴图尔大汗在位时对内部的控制力,原本已经捏在一起的汗国如今又成了四分五裂的局面,天山北麓的鄂齐尔图汗形同独立,原巴图尔还健在的兄弟也对僧格不太服气,这样的汗国如何是大夏的对手,也就是陛下目前将眼光放在了欧洲,否则,出动大军一举拿下以前的安西四镇之地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