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烈挥手打断冯天霸的嘟囔,道:“本王并非蛮不讲理,吹毛求疵之人,既然你们有心化干戈为玉帛,我……索性也不为难你们。”
“王爷的意思是……”
“十大车陪嫁也好,死去将士的安家费也罢,本王统统不要。”忽烈义正言辞道,“在本王的心里,无论是爱妃还是将士的性命,都是无价之宝,不能用金银来衡量。”
“不要钱?”冯天霸满脸错愕,“那……王爷想要什么?”
“本王已细细斟酌,认为以大宋今时今日的国力,早已无法负担江南那么大一片疆域和数千万的百姓。国库空虚、官吏腐败、兵寡将弱,更无法维持各地的治安,以至盗匪横行,目无王法,云牙镇的惨案便是血淋淋的教训。”忽烈言之凿凿,煞有介事,“因此,本王急人之所急,需人之所需。为大宋祥和计、为百姓生存计、为长治久安计,打算暂时替宋廷接管兴元、襄阳、建康三府之地,也算对云牙镇死去的八百勇士有一个交代。”
“什么?”
忽烈此言一出,饶是柳寻衣再沉得住气,此刻也忍不住心慌意乱,怛然失色。
“区区八百条性命,竟想换我们三府之地?当我们是傻子不成?”冯天霸义愤填膺,心直口快,“兴元、襄阳、建康与秦淮南线紧密接壤,如果答应你们的条件,岂不是帮你们兵不血刃地跨过秦淮天险?到时,整片江南富饶之地将一马平川地摊开在蒙古的铁蹄下。大宋唇亡齿寒,危在旦夕,此举……与引狼入室何异?”
“你以为凭借秦岭淮水就能阻挡我们的千军万马?”汪德臣一边喝着奶酒,一边漫不经心地出言讽刺,“攻取大宋,对我们而言犹如探囊取物。何时取、如何取、谁去取,不过是大汗与王爷的一句话罢了。”
“你……”
“现在,王爷念在王妃的情面上才和你们商量。若识时务,大宋只需献出三府之地便可转危为安。”汪德臣轻蔑道,“可如果你们冥顽不灵,自诩能与我们一战,逼得本帅兵临城下,到时大宋失去的……将远远不止三府之地。”
柳寻衣眼神一凝,沉声道:“汪总帅这番话可不像商量,反而更像威胁。”
“商量也好,威胁也罢,只是说法不一样而已。”汪德臣从架子上取下一卷地图,又从帅案上拿起一支毛笔,将二者扔到柳寻衣面前,催促道,“你是汉人,应该对自家的地盘了如指掌。自己把兴元三府画出来,省的我们画多了你不高兴。画完后再立一张契书,签字画押即可。”
“不高兴?呵呵,莫非汪总帅让我执笔,在下还要额手相庆不成?”柳寻衣面露鄙夷,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友善,“我只是送亲的使臣,莫说我写的契书一文不值,就算你们将我绑到兴元三府,当地的官兵也不会理睬分毫。没有皇上的圣旨,谁签字画押都没用……”
“此事不劳柳大人费心。”汪德臣满不在乎道,“你只需在契书上签下‘大宋和亲使’的名讳,剩下的事由本帅去做。再者,你们大宋的皇帝割舍地盘也不是一次、两次,当年连国都汴京都能舍弃,又何必在乎区区三府?你只管签字画押,本帅自会率兵换防。至于大宋皇帝……由你代表足矣。”
“汪总帅这是在逼着柳某人做卖国贼?”
“不是卖国,是救国。”忽烈纠正道,“用三府之地换大宋全境平安,孰轻孰重想必柳大人应该心中有数。”
“既然王爷早就盯上我们的三府之地,又何必虚情假意地与西府谈什么和亲?”柳寻衣怒由心起,恶向胆生,语气变得愈发冷厉。
“你错了!”忽烈神情一禀,正色道,“如果没有和亲,本王将直取临安,覆灭大宋。”
“可我听说,你们之所以临阵退兵,是因为军饷粮草后继无力,以至西征大军战事胶着,因此才不得不放弃南犯……”
“放肆!”龙羽眼神一寒,厉声喝断,“柳寻衣,别忘记自己在什么地方?天下没人敢对王爷如此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