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显然就是他们救下了周皇后。
当此际,周皇后虽然身形立稳,然面色却是苍白,胸口顶上一阵烦恶,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熄灯!快熄灯!”徐玠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见此情形,立时出声提醒。
方才在西苑门口时,周皇后的语声便传到了后头,如今再见她这样子,徐玠立时便猜到这灯笼有问题。
“听……听他的。”周皇后勉力直起腰身,掏出帕子向唇边拭着,后心已然被冷汗打湿。
好险!
她本能地以手护腹,心下一阵阵地后怕!
幸好她听从徐玠的建议,迟报了两个半月的身孕,如今她实是足六个的身子,而非外界所知的三个半月。
又幸好她一直按时吃着柳神医给的安胎药,且还是二胎,这一胎坐得极稳。
更幸好徐玠与两卫联手,提前写下各种预案,为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做足了准备。
否则,她这一跤摔出去,便是胎像再稳,也未必能保得住。
周遭的灯笼很快便被熄灭,两队内卫也已赶到,并迅速点亮灯笼火把,照亮了整条宫道。
站在歪倒的步辇旁,望向宫道中被两卫赶作一堆、瘫软成泥的宫人,再望向不远处那张熟悉的、满是关切的脸,徐玠双唇紧闭、面色苍白如纸。
他头一次觉得怕。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那个一直在宫里帮他、助他的人。
他不敢想象,若事发之时她……便在左近,此时会不会也像这些被看押的宫人一般,颤抖着身子、蜷缩在角落,无力地等待着命运降下的屠刀?
此念一生,徐玠几乎无法按捺自己冲过人群、将那纤秀少女护在身后的想法。
不成!
绝对不成!
他不能忍受继续置她于险境。
救下大齐是他的执念,而非她的。
她想要的,是安安份份的小日子,是话本子和美食,可他做了什么?
他怎能如此自私?
徐玠愧悔得几乎想撞墙。
他已经错了第一步、第二步,不能再错第三步。
徐玠死死握住手掌,指尖传来的钝痛,让他很快清醒了过来。
很好。
今晚之事虽然极险,却也给了他提前开始计划的契机。
火已烧旺,只消他再添一把柴,他的目的便能达到。
他收回远眺的视线,转望向头顶。
皎月当空,清辉遍地。
他对着这朗朗乾坤,展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