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应景儿,她自个也提了个小柳条篮子,里头装着随便摘的几束花,逢着相熟的姑娘,便互赠花草,说上两句吉祥话。
便这样一路来到御用监,红药的提篮里已然装满了花,她便将之皆予了花喜鹊,又送了她一小匣子应时点心。
花喜鹊喜孜孜地接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备得真齐整,老娘却是忘了今儿过节,什么都没弄。”
红药便笑:“我知道姐姐会忘,姐姐太忙,这些节气自是顾不得。我这些姐姐就留着吧,等一时去各处办差,也算是没空着手。”
花喜鹊笑着谢了她,红药便又将那匣折扇递了过去,含笑道:“还要请姐姐帮个忙,把这匣折扇换过新的。只我一时不能拿,先在姐姐这里存着,回来再取。”
为不露端倪,她又说出了提前想好的由头,笑着道:“我们里头过节,也就摘个花儿什么的,听说你们外头还唱戏呢,我去瞧个热闹,总归今日闲在,晚些回去也使得。”
花喜鹊自是满口应了,又歉然道:“论理我该陪你,只特娘地今儿还要当差,不得空,那戏台子想必就搭在神宫寺,你尽管去顽,等差事完了老娘也去乐一乐。”
红药巴不得落单才好,便劝她:“姐姐还是先把差事当好吧,那老温公公眼睛毒着呢,别叫他挑你的错儿。”
此之所谓温公公,便是温守诚。
他与花喜鹊素来不睦,去年花喜鹊送帐钩之时,温守诚的干孙子还拿话排揎过她,两下里险些闹僵。
听得红药之语,花喜鹊登时柳眉倒竖,掐腰道:“我呸,那老阉货算个屁,老娘才不鸟他。”
话虽如此,她心下却也知晓,温守诚手上还有几分权柄,心情狡辣,委实不好相与,若是被他抓到把柄,少不得要吃点苦头。
红药劝了她两句,心下着紧话本子,很快便辞了出来。
接下来这一路,可以四字概括,那便是:
万水千山。
从御用监到东路外皇城,两下里隔得极远,红药绕着那城墙转了大半圈儿,足足走了将近十里地,方才抵达她与徐玠约见的小院。
甫一跨进院门,那风里便飘来了一股浓郁的鲜香味道。
蜜汁烤大虾!
红药一下子便闻了出来,登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鼻在前身在后,顺着味儿就拐过了那座青石照壁。
照壁之后,曲廊之下,一位美少年长身玉立、丰姿俊秀,左手端一盘烤大虾,右手执一副牙箸,含笑启唇,吐出三字:
“趁热吃。”
“好嘞。”
红药以前所未有的痛快劲儿应了一声,一个猛虎扑食就冲了过去。
几乎眨眼之间,那牙筹已然换过一只纤手握住,雪白的箸尖利落地夹起一只肥美的大虾,一口就咬了下去。
一瞬间,饱满的汤汁、酥脆的虾壳、弹滑的虾肉,和着蜂蜜与酱料调和的鲜香味道直冲舌尖,红药的眼角一下子就湿了。
好、好、吃!
太好吃了!
一刹儿的功夫,红药心头涌起万丈豪情。
十里地算啥?
老娘还能再走上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