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五日]初,议并省考功文字,上问考辞何用,安石曰:“唐以来,州县申牒中书及诸司奏事、判事,皆有词,国初犹然。”上曰:“此诚无谓。”安石曰:“天下无道,辞有枝叶,从事虚华乃至此,此诚衰世之俗也。”上以为然。
[七月十三日]上问王安石义勇士如何,安石曰:“奉旨令臣弟安礼选举相度,观臣弟必不能选举,恐合自朝廷差,仍须候赵子几京西回,令与张京温同去乃济事。”上曰:“如何只赵子几偏了得?”安石曰:“宜先了河东一路。河东旧制,每年教一月,今令上番巡检下半月或十日,人情无不悦;又以东兵万人所费钱粮,且取一半或三分之二,依保甲养恤其人,即人理无不忻赖者。若更减得旧来诸军恩泽及程试武艺,又减武举所推恩例,并令人趋赴此,即一路豪杰无不乐从。此法凡欲用众,若法不合于众心,即难经久,若众心以此法为便,即此法自然经久。既行之久,人虽破坏,众必不以为允,如此乃为良法。又今义勇须三丁以上,今当如府界两丁以上尽收,三丁即出戍,出戍即以厚利诱之,两丁就于巡检下上番,上番如府界法,大略不过如此。但要遣人与经略、转运使及诸路长吏商量,令知朝廷立法之意,及要见本路民情所苦、所欲,因以寓法。”上曰:“鼓舞三路人皆成就,人岂少!”安石曰:“此极天下一大事,若成就即宗庙社稷安,夷狄无足畏者。”因论及宿卫尽是四方亡命奸猾,非宗社长计。上曰:“祖宗厚以财帛、官职抚此辈,固为此。”安石言:“五代之变,皆缘此辈。”上曰:“今百年旧俗未革。”安石曰:“观仁宗服药时事,即此辈亦似未能全然革心也。”冯京曰:“义勇虽云三丁以上,今亦有已死一丁,止存两丁不曾差替者。”安石曰:“既有两丁不差替,必有三丁不差上者。近闻义州义勇,两县户同,其一县得两指挥,一县只一指挥,即收刺有不尽处。今若用府界保甲法,即无收刺不尽,必然更增见在人数。”安石又言:“义勇、保甲为正长,须选物力高强即素为其乡闾所服、又不肯乞取侵牟人户,若贫户即须乞取侵牟,又或与富强有宿怨,倚法陵暴以报其宿怨也。”
[七月十五日]王安石曰:“臣闻‘天造草昧’,天之所造,其初尚草而不齐,昧而不明,及其成功,然后可观。如保甲事,初已见效如此,矧及其成功?今纵小可未如人意,犹宜迟之待其成就。计天下事,当于未成之时,逆见其必成之理,乃可以制事;不然,须其已成然后悦怿,即事于未成之时,已为人所破坏矣。”
[七月十六日]太子中允、秘阁校理、管勾秦凤缘边安抚司王韶为右正言、直集贤院,权秦凤路钤辖、合门通事舍人高遵裕为引进副使,落权字,进士王夏为江宁府法曹参军。韶等并以招纳蕃部特推恩,而夏者,韶母弟也,始议推韶恩,官其子,而上欲慰其母心,故先及其弟。始欲转韶两官,以太常博士直昭文馆,王安石曰:“韶功大,恐博士未称,宜与司谏、正言。”上从之。上又言:“高遵裕欲得一职名。”安石问上:“不知何等职名?”上曰:“欲得御带。”文彦博曰:“御带须带总管方除。”蔡挺曰:“此是要为将来总管资基,兼自总管便作管军。”安石曰:“亓赟昨来亦得御带,与总管不相须。若除管军,自系朝廷拔擢,不作御带亦不妨管军。”彦博曰:“亓赟是诸司使,若要除却合令作诸司使。”上曰:“曹佾亦是横行带御器械。”密院犹迟疑不决,上令与御带。
[七月二十一日]丁卯,诏枢密院、入内内侍省,内侍都知、押班并带御器械系外任差遣时,暂到阙者,除有旨及兼领在京司局并供职外,每日起居退,更不供职。从合门所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