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九两系邦国之民:一曰牧,以地得民;二曰长,以贵得民;三曰师,以贤得民;四曰儒,以道得民;五曰宗,以族得民;六曰主,以利得民;七曰吏,以治得民;八曰友,以任得民;九曰薮,以富得民。
牧,九州岛之牧也。连率、卒正、属长、国君,皆以地得民,而独言牧者,举尊以见卑也;于上举尊以见卑,则与《舜典》举上帝以见日月星辰同意。薮泽,虞之薮也。山泽之虞、川林之衡,皆以富得民,而独言薮,则举小以见大也;于下举小以见大,则与《舜典》言山川以见大示同意。长,都鄙之长,禄而不世,不得有其地,故曰以贵得民而已。师,有德行以教人者也;儒,以道艺教人者也。主不得专地,臣隶有治焉,则吏听之,其贵又不足道也;则其得民,以利而已。吏,则凡治民者皆是也。友,则学校乡田相与为友者也。牧、长,皆君也;师、儒,皆师也;自非君师,则内莫尊于宗,外莫贵于主;吏则治之而已,友则任之而已,薮则民利其财而已。自牧至薮,皆有所两,则民有所系属而不散,故多寡、死生、出入、往来,皆可知也。夫然后可得而治矣。乃后世九两废,人得自恣,莫相统壹,而不知所以系之;故宣王料民于大原,而仲山甫非之也。当是时,上徒欲知民数而不得,尚安能得其情而制之乎?民既散矣,则放辟邪侈,无不为也,故曾子谓阳肤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
正月之吉,始和,布治于邦国都鄙,乃县治象之灋于象魏,使万民观治象,挟日而敛之。
正月之吉,始和,布治于邦国都鄙者,岁终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会,听其政事,于是调制所当改易;故正月之吉,则始和矣,乃布治于邦国都鄙也。元者,德也;正者,政也;德欲终始如一,故即位之一年,谓之元年;政欲每岁改易,故改岁之一月,谓之正月。正月之吉,则朔月也。朔月谓之吉,则明生之几故也。三代各有正月,而周以建子之月为正,夏以建寅之月为正,夏正据人所见,故谓之人正。授民事则宜据人所见,故周亦兼用夏时,而以夏之正月为正岁。始和布治,以周之正月,而正岁又观象灋,则以兼用夏时故也。兼用夏时,而以正月之吉使万民观治象,则正岁先王之正也。正月之吉,时王之正也;万民取正于时王而已;若夫百官,则又当取正于先王也。乃县治象之灋于象魏,使万民观治象,挟日而敛之者,以其县灋示人,如天垂象,故谓之象。治象之灋,使民遍行之,则宜使民知;故县于象魏,使民观之挟日也。正月之吉,言县于象魏,而不言狥于木铎;正岁言狥于木铎,而不言县于象魏,相备也。盖观象灋皆县于象魏,而狥以木铎,或言狥以木铎,或言令以木铎,亦相备也。盖皆行狥,而言令之也。或言象之灋,或言灋之象者,观则以象为主,用则以灋为主。以灋为主,则曰灋象;以象为主,则曰象灋;或言灋象,或言象灋,则亦相备而已。相备而于大宰言万民则灋,以及万民为大事故也。
乃施典于邦国,而建其牧,立其监,设其参,傅其伍,陈其殷,置其辅;乃施则于都鄙,而建其长,立其两,设其伍,陈其殷,置其辅;乃施灋于官府,而建其正,立其贰,设其考,陈其殷,置其辅。
乃施典于邦国,乃施则于都鄙,乃施灋于官府者,既以治象示民,于是乃以所建六典、八则、八灋施于邦国都鄙官府也,于此言乃施,则于是申之,容有所改易故也。盖大宰是自岁终诏王废置,至是既施典则灋矣;则王于邦国、都鄙、官府有废置焉。自牧长及正至于殷辅,不在所废,则皆王所建、立、设、傅、陈、置也。苟错诸地,谓之置;置之成列,谓之陈;使有所傅焉,谓之傅;设则设之,而无所立也;立则立之,而无所建也;建则作而立之也。牧所谓以地得民者也,监所谓三监也;不言诸侯,则上言牧,下言监,包诸侯矣;参,三卿也;伍,五大夫也;殷,众士也;辅,辅治者也;长,所谓以贵得民者也;两,两也;不谓之贰,则于其长有臣道,与官属异故也。正,官长也;谓之正,则以其属所取正故也;贰,则若小宰之于大宰是也。考则考殷辅之治者也。贰者,所以副贰于六官,而专达其事之次者。
凡治:以典待邦国之治,以则待都鄙之治,以灋待官府之治,以官成待万民之治,以礼待宾客之治。
我之治彼也,以此施焉;故彼之治乎我也,以此待之。
祀五帝,则掌百官之誓戒与其具修。前期十日,帅执事而卜日,遂戒。及执事,视涤濯;及纳亨,赞王牲事;及祀之日,赞玉币爵之事。祀大神示亦如之,享先王亦如之,赞玉几、玉爵。大朝觐会同,赞玉币、玉献、玉几、玉爵。大丧,赞赠玉、含玉。
大神者,昊天也。夏曰昊天,则帝与万物相见之时,故王所祀者,昊天而已。凡在天者,皆神也,故昊天为大神;凡在地者,皆示也,故大地为大示。神之字从示从申,则以有所示无所屈故也。示之字从二从小,则以有所示故也。效灋之谓神,言有所示也;有所示则二而小矣。故天从一从大,示从二从小。从二从小为示,而从一从大不为神者,神无体也,则不可以言大;神无数也,则不可言一。有所示则二而小,而神亦从示者,神妙万物而为言,固为其能大能小,不能有所示,非所以为神;惟其无所屈,是以异于是也。大宗伯言祀大神享大鬼祭大示,而大宰言祀大神示享先王者,大宗伯掌建天神、人鬼、地示之礼,故各正其名、序其位而言之。大宰非礼官也,则其佐王事神示祖考也以道;事神示以道,故大示不谓之祭;事祖考以道,故先王不谓之鬼。谓之鬼,则正名其为鬼,而弗以神事之矣;是礼而已,非道也。夫先王之王也,有圣而不可知者;及其死也,亦如斯而已。故《诗》曰:“三后在天,王配于京。”然通于道乃知其为神,制于礼则见其为鬼而已,而以祀大神示,享先王如之者,其所佐则王,其所职则宰,其为道也,适足以绍上帝而已。以祀大神示,则为不足,以享先王,则为有余;盖能王家,则足以享先王矣。戒,所谓散斋也。《礼记》曰:“七日戒,三日宿。”又曰:“散斋七日以定之,致斋三日以齐之。”齐之之谓斋,定之之谓戒。大宰、大宗伯同帅执事而卜日,而大宰独掌誓者,卜宜与众占,誓宜听于一;然戒之日又使大司寇莅誓者,犯誓则施刑故也。大宗伯正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示之礼,故宿视涤濯、莅玉鬯、省牲镬、奉玉齍;大宰于六官特尊焉,故及执事,然后视涤濯;及纳亨,然后赞王牲事;及祀之日,然后赞玉币爵之事。六官奉牲,六官之人奉齍,则牲事尊于齍;天地不祼,祼以求神而已;则币爵之事尊于鬯。大宰赞牲事而不赞齍,赞币爵之事而不赞鬯,则亦以特尊故也。玉币、玉献、玉几、玉爵,大朝觐会同之大礼;赠玉、含玉,大丧之大事。赠在含后,而先言赠,则赠事比含尤送终之大者,以其礼事之大,故亦大宰赞之。牲事言赞王,其下玉币爵之事,玉几、玉币、玉献,言赞而不言王;则蒙上言王,从可知也。赞牲、赞玉币爵言事,其下玉几、玉爵玉币、玉献,言赞而不言事,则蒙上言事可知也。大宰言赞王玉币爵之事,而小宰言凡宾客赞祼,凡受爵之事,凡受币之事,则大宰于币爵之事无所不赞,而小宰所赞,于其受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