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三娘子,态度一如往常,过来打了个招呼:“锐哥儿是愈发精神了!”
“三姐姐也更漂亮了。”
方锐礼貌商业互吹了句,问道:“三姐姐,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老楚家……唉!”
三娘子叹息着,没继续说下去。
方锐从让开的人缝中看去。
只见:
老楚头被草席裹着,躺着地上,小楚跪在一边,挽着老楚头的手,身上满是凌乱的脚印。
方锐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无非是:老楚家交不出例钱,被虎爷拿房子,充数,给赶了出来。
“这可真是……”
他看向草席裹着的老楚头。
与上次见面相比,此时的老楚头形同枯槁,简直快没有了人形,就连意识,都是迷迷糊糊,干瘪枯涩的双眼塌在一起,嘴中无意识地喊着:“娃他娘嘞、娃他娘嘞,镯子……”
哪怕以往与老楚家不太对付的邻居,看到这一幕,也是不忍,心有戚戚。
不过,却没人帮忙。
这个时节,大家都艰难,都在勉强挨着过日子,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量。
现实就是:除了同情,什么也做不了。
“唉!”
“唉!”
“唉!”
……
或许是不忍看,或许是怕小楚求到了自家头上,邻居们或摇头、或叹息,纷纷离开散去了。
方锐想了一下,也跟着回家,不过没一会儿,从家中拿出二斤的高粱面,放在小楚身边。
不是他拿不出更多,实在是:再多,就是祸非福了。
——无论对老楚父子,还是方家,都是如此。
小楚埋着头,双手紧握,死死握着老楚头的手,眼睛浑浊,似乎都没注意到方锐。
方锐也没彰功,默默放下麻布袋,安静离开,没说话,也没打扰小楚。
……
返回草芝堂。
约么一刻钟后。
屋外,突然响起一声悲呼。
方锐连忙起身,来到窗前看去。
只见:小楚抱着草席裹着老楚头,发出痛哭。
他知道,应该是……老楚头咽气了。
“爹!”
“爹!”
“爹!”
一声声沙哑的呼唤从窗外传来,撕心裂肺,好如寒冬腊月里哀嚎的沙哑的风。
旁边,方薛氏不知何时也过来了,透过窗户看着外面。
“老楚家……没了啊!”方薛氏这般道。
她没说再帮老楚父子什么。
之前,方锐拿出那二斤高粱面,就是她默认的,更多,方家却是无能为力了。
“是啊,老楚家没了。”
方锐喃喃重复着,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老楚头形容枯槁的脸,神志不清地一声声呼唤着‘娃他娘嘞,镯子……’
“艹,这世道……”他道。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