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我们这样对视着有多久,莽古尔泰从虚掩的门扉边探过头来招呼道“老八,时辰到了,咱们该去早朝了。不然阿玛该起疑心了。”
“我即刻就来。”他头也没回地应着。
我痴痴地向后退了几步,失魂落魄道“我真是出现的太不凑巧了,刚好刚好你们呵”
“你冷静下来,听我说。”他几步上来抓住我的肩膀,那淡漠阴冷的表情让我顿生一股由内到外的寒意,“走到今天,是他逼我的,现在事态已由不得他控制了。”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
谁都可以站出来告发褚英,但是我独独不希望这个是你啊,皇太极自古帝王家,最可怕最毒辣的事情,便是手足相残,踏着兄弟的尸体走向那个皇位我不希望你也是这样的人。
我认识的那个叶君坤,是个与世无争,潜心研究,不问世事的人。他淡泊且自在,我们过着平凡却相依相惜的生活这样的幸福,是我们毕生的追求。我知道我无法要求皇太极成为一个这样的人,因为他本就是他,本就有他的使命,但我心里却是愈发地隐隐作痛,每每看见他如此鬼谋深算、讳莫如深时,我都觉得他非常的陌生,仿佛他在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现在务必要赶去早朝。这件事情,等我下朝回来再慢慢与你解释,可好”
“我只想知道,殊兰她”我心中有万千的疑虑,罅隙间,还不待开口,只听外头又是一声吆喝。
“八阿哥”
这回喊的人是额亦都,他半探着脑袋瞧过来,见到是我,神色略惊。
我微一侧身,避开他考究的目光。上回救殊兰的时候,额亦都是见过我的,从他此时的惊骇来看,想必是记起我是谁来了。
额亦都清了清嗓子,“八阿哥,阿敏贝勒让我来催促你,不能再耽误了。”
“嗯,”皇太极应允一声,又不放心地对我嘱托道“哪都别去,在东阁等我。”
此刻是无法挽留住他问个清楚了,左右为难间他已经大步流星出了屋子。我有几分懊恼地抬头,谁知额亦都却未离去,凹陷的眼窝中透着一种让我心慌的审视。
“我认得你,”他厚重的声音响起,没停多久,便接着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是什么人。”
我匆匆答道,想趁机溜走,和一个年过半百的过来人说话,总有一种无论说什么都会被识破的感觉。
“有东西,她要我转交于你。”
我脚下的步子一缩,震惊地回头道“殊兰”
额亦都说着从衣襟中取出一支箭来,那箭以白翎为羽,以竹为身,箭簇锋利
我只觉轰然一震,不会错,这箭与我昨夜所得的暗箭一模一样
我一把拿过这只白羽箭,急切地问“这这是殊兰”
“是,”额亦都的前额溢出一条条深浅不一的沟壑,岁月的刻刀没有对他手下留情,那模样,让我心中酸涩无比,“虽然不知你究竟是什么来头,但她生前十分记挂你。”
“她有没有说,这只箭的来历”
他摇头,脸上神情难猜,我又追问“那她”
“不必猜了。”
他知道我在猜什么可笑的是,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在猜什么,一个可能颠覆所有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