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将皇太极的那把匕首随手携带,用来防身,此时我右手紧紧抓着刀柄,屏着呼吸,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褚英提醒我的话不无道理,我这样尴尬的身份处境,很有可能成为他人的把柄,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拖累上谁。既然不想成为累赘,那就要自己保护好自己
屋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丝缝隙,外头的阳透着这一缝隙照了进来,我躲在门后头,只见地上拉出一个人影来。
若是姬兰,一定会先禀报一声,皇太极一向也不会这个时间来我这儿,何况今日他还有大事要做。也不可能是武纳格,他向来横冲直撞,来我这从来都是门一推,大摇大摆地进来。那么,会是谁呢
我正准备握刀而出,细细地打量着地上的影子,才觉得不对劲。
这影子分明就是个半大的小孩儿的影子
我收起匕首,从门后走出来,果然瞧见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正虎头虎脑地站在门口。
那小男孩像模像样地穿着长衫,头发显然还不够长,只将将能编成发辫,手上捧着一只小小的鸽子,眨巴着眼睛盯着我。
我长吁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儿,蹲下身子来,和蔼地问“小阿哥,你是谁家府上的”
那小男孩瞪着圆不溜秋的双眼,也不说话,自顾自地跨进屋内,然后反手将门带上。
他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在矮凳上,那眼神分明在向我表示我是客,你是主,快些尽地主之谊。
我看得傻了眼,只好屁颠屁颠地去给这没头没脑闯进来的小阿哥倒了杯茶水。
然后端了跳凳子坐在他便是,和颜悦色问“小阿哥,告诉姐姐你是谁家府上的是不是在城里走迷路了”
我摆出善良地大姐姐的模样来,努力让自己的笑得不那么生硬,生怕吓着这个小阿哥。
不过越瞧他我越觉得眼熟,应该是内城里的孩子。说不定他也是哈赤的哪个小儿子,或是哪个大臣家的公子,反正横竖都是个得罪不起的主啊。
他居然不耐烦地白了我一眼,有些不耐烦地将手中的鸽子递给我。
我被他的举动弄懵了,如坠五里雾中,只好接过鸽子,探究地望着他。
别看他年纪小,行事做派丝毫不像六七岁的小孩儿,只见他右手一抬,指了指我怀中的鸽子的左脚,“喏,自己看。”
低头一看鸽脚,上头竟然绑着一张信条,原来古人所谓的“飞鸽传书”不是瞎扯的,而是真有其事。我一下子又惊又喜,没办法,谁让我是个面见过啥世面的现代人
我快速地将上头的布条解开,迫不及待地将信打开一看究竟。
上头唯有短短的几行字,写道“不令不宁,百川沸腾。今东宫五年不学,诸臣悠悠,莫以为意,大臣私相植党,尤以江南东林党为甚。神宗皆不理。另,劳烦八爷照拂,不知阿姊尚好否”
我将目光移到下头的落款上,突然倒抽一口冷气。
落款是宪斗。
我双手打颤地将信纸搁下,脑子嗡的一声,仿佛钻进了无数只大头苍蝇。
宪斗是范文程的字。
我吃力地问“这这是哪里来的”
“早晨玩弹弓是射下来的,是朝西边飞的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