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她吩咐的东西便送来了。
一个盛满了开水的浴桶,几个火盆,还有一个木桶。
她将阿南买回来的药材全数放进了浴桶之中,然后静坐了一会儿。
在滚烫的热水的作用下,很快,便有浓烈的药香混杂在水蒸气中充斥着整个屋子。
林筝上前试了试水温,指着齐蘅。
“把他的上衣脱了,再扶进浴桶里去,盘腿坐着。”
说完她便转过了身。
这……不知是热气蒸的还是怎么,齐蘅苍白的脸上有了些粉色。
虽然早就猜到既然要了浴桶,可能是要用药浴辅助,可没想到听林筝的意思,似乎她也会在旁边看着。
他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一切都是为了他的治疗。
等他坐进了浴桶后,便见林筝转过了身,又似乎是从袖子里拿出了什么,她将东西放进托盘里,才发现是一个未打开的针包。
原来林大夫也是随身带着银针的。
阿肆一直站在旁边,本以为她会把托盘交给自己拿,却见林筝想了想说道:
“你出去守着,别叫人进来打扰,之前那个阿南呢?叫他过来给我奉针。”
“我怎么不行?”阿肆有些不服,他一直以来都和少爷一起长大,他更想留下来为少爷尽心尽力。
“你若是忍不住想吐影响了我,别怪我。”
阿肆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随后有些低落地转身出去了,没一会儿,阿南进来了,自觉地接过了林筝手里的托盘。
齐蘅一直没说话的原因,是因为他一进热水里坐下,就感觉全身上下都像是要炸了一般,好像有无数根细小的针迫不及待地想从他的肌肤之下钻出来。
扎得他生疼生疼的,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被束起的头发明明没有沾水却都已经汗湿了。
他艰难地强撑着坐在浴桶里,有一种下一秒就要魂魄离体的痛感,额角颈间青筋暴起,眼皮越来越撑不起了……
也就在这时,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没有丝毫神情的、清冷绝美的脸,一双幽深静谧得如同寒潭一般的眸子看着他。
“别睡,睡着了就死了。”
声音也一样没什么情感。
这句话果然有不小的作用。
他倏地一下便瞪大了眼睛——这是林大夫的声音。
取下了幕笠后的林大夫,原来是这个样子。
一旁站着的阿南也多眨了眨眼。
“一会儿会很痛,咬着吧。”林筝从托盘里拿了个木条出来伸在齐蘅面前。
齐蘅没有逞能,张嘴咬上。
林筝抬手拂开针包,上面并不是方大夫医箱里的那种银针,而是一根根渗人的金针。
“从现在起你们都不许说话,不许乱动。
开始了。”
当第一根针刺入齐蘅的第一个穴道时,他痛得从嗓子眼儿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底下的桃林里,新一位姑娘唱起了明媚张扬的小曲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