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又临时找不到工作,我只能闲在家里。田地里农活很多,我本想帮着家里干些农活,妈妈执意不肯,怕把我晒黑,将来到了工作单位,会影响到我的形象。我倒不是怕被太阳晒,是怕外出遇见村里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我整天留在家里,除了看电视,就是上网。
每次上网,我登录QQ,暗想若是能用QQ与郑雨溪聊聊天也好。可是,我知道她平时很少上网,上学时,她连QQ号都没有,有几次我想为她申请QQ号码,都被婉言拒绝。
爸妈交代给我的任务是做饭。另外,若是有人来买常用药,给人家把药取上,若是需要打针,就给爸爸打电话。
几个月前,爸爸为我找工作的事已经进行了走动。可是,人托人,人再托人,这力道小了很多,介绍的几个工作,我感觉都不合心意。见我对工作不满意,妈妈没有让我去。
没事做,有时候真能闲出病来。在家里一呆就是三个月,工作的事一直没有着落。几天前,路远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去了林若雪的家乡,凭着林若雪爸爸的人脉关系在一家杂志社找了一份美编的工作,从他兴奋的话语里,听得出他对那份工作很满意。
挂了电话,我吃了生葡萄似的,酸得真想把胃吐出来。
追风和他的女友都在市里就了业,追风去了一家健身俱乐部当了健身教练,他的女友则去了市歌舞团做了舞蹈演员。虽然工作并不是多么理想,可也不是太差。
追风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按理说,应该很珍惜这份工作,更珍惜当前的爱情。
我待在家里已经五个月。爸爸和妈妈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为了给我找工作,两个人经常为一些琐碎事拌嘴吵架。我见他们整天愁眉苦脸,常常感到钻心般的难受。
寂寞的时候,我常常想,这会儿,郑雨溪在做什么呢?有几次摸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她,可我又想不起电话通了该说些什么。我真的很害怕给她打电话,每次将她的号码从手机上翻出来,凝视许久,也不敢摁下那个绿色按键,仿佛一旦按下去,手机就会爆炸似的。
说来也怪,从我回到家,郑雨溪从来没有给我打电话,连个短信也没有。我常常把手机拿在手里出神,祈盼她能给我打来电话。可是,每次都会让我失望。
4
转眼就是春节,这半年我一直闲在家里。年三十晚上,一家人看“春晚”的时候,我拿定主意,等过了年,我想只身一人到南方闯一闯,说不定会闯出一番天地来。这
件事我没有跟爸妈说,我知道若说出来,他们肯定不同意。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还不等我和爸妈商量去南方的事,爸爸打听来消息,说区里要招考一批教师,据说有几名是美术老师。
第二天,我到区里报了名。经过二十多天的紧张复习,参加了考试,想不到我入围了,然后是面试。十几天过后,成绩下来了,庆幸的是,我被录取了。
知道我被录取的消息,全家人非常高兴,那天晚上,妈妈做了几个好菜,爸爸还打开两瓶啤酒,他一瓶,给我一瓶。
爸爸是医生,他很少喝酒,也从不准我喝。那天,他把啤酒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很吃惊。爸爸笑着说:“小越,喝点吧。”
我看一眼爸爸,又看了看那瓶啤酒,心情真的挺复杂。虽然我暗地里偷着喝过的啤酒数不计其数,可我感到眼前这瓶啤酒的意义的确非同凡响。
到区教育局报到时,我才知道被分到了乐安七中当美术老师。
真让人匪夷所思。乐安七中,这个我和郑雨溪曾经一起学习过的地方,时隔四年之久,我又回到这里,不过这次我是以一名美术教师的身份出现的。
到乐安七中的第一天,我才知道席老师去年的时候已经考上研究生离开了这里。我接替了他以前的工作,没有见到席老师,心里或多或少有一些失望。
不知道他在遥远的地方,知道了他的学生现在已承担起他以前的教学任务,会是怎样的一番心情。
我教学生的画室还是以前我和郑雨溪一起学习的地方,那里除了部分画架和板凳换成新的外,和四年前相比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对我来说,除了身份和年龄,改变的还有心情。
第一次走进美术室,我的心情极其复杂,以为我还是来这里学画的,总觉得郑雨溪也待在美术室和我一起学画。直到学生们甜甜地叫我一声程老师,我才恍若梦醒一般,知道这里的一切已经发生根本性改变。
学生绘画的时候,我在屋里转来转去,当我转到我和郑雨溪曾经绘画的位置,心里便会萌生怪异的感觉。
窗外的白杨树依然那么高大,四年时间它们似乎一点都没有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