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中睫毛颤了颤,竭力睁大了眼,不甘心就这么去。
他并没有输,似乎又输了,比如现在这一幕,他没有算到,所以是他输。
罢了罢了,权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吧。
也确实累了,该歇息了。
眼珠子动了动,他最终还是阖上了眸。
宋长生光洁的面上滑下来一道水痕,像昙花一现似的,一闪而过,仿佛只是错觉。
他这个杀了自己父亲和哥哥的人,是冷血的,这时候该笑,勉强扯了扯嘴角,他蹲下来,抖着手托起父亲的身体,将他与哥哥长明并排放在一起。
啪!
长剑丢去一边,他回身掀开衣摆,朝皇上的方向行礼,“罪臣参见皇上。”
殷绯的毒又开始发作了,浑身冰凉,骨头下仿佛有蚂蚁在爬似的,他眼晕了晕,人不受控制的朝后倒去。
但是并没有摔,他被一个稍显矮小瘦弱的身子顶了起来。
方姝用了些力气,皇上比她想象中还要沉,“你也稍微使得劲啊,我也很累的。”
她走了一路,赶着救皇上,脚底板都不知道磨出了多少个水泡,都不敢挑,怕挑了更疼,就那么忍着,一直到现在。
好不容易找到皇上,以为可以轻松些了,结果还要受累,嘴里不自觉抱怨。
殷绯听到了,非但没收敛,反而将更多的重量放心的靠过去。
方姝这边当即又是一重,使了吃奶的劲才将他扛起来。
“怎么还得寸进尺?”
嘟囔了一句。
冷不防手被人碰了一下,她低头看去,皇上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偷偷的与她十指相扣。
“宋状元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她听到皇上在与别人说话。
等等,宋状元,那不是娘娘?
方姝刚要回头,手上突然一紧,被人用力攥住,似乎在提醒她。
你的娘娘小命在我手里,别轻举妄动。
方姝真的不动了,她也知道娘娘造反,牵扯的有多大。
“罪臣自小受教,忠于国,效于君,即便是自己父亲……”
殷绯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他并没有戳人痛楚的爱好。
“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句话很笼统,问的是什么?
又该回答什么?
宋长生犹豫片刻,道,“皇上提醒何清的时候,何清没有听懂,罪臣听懂了。”
殷绯脑子里想起何清质问他,是不是从来没有把他的兄弟放在眼里?
他当时回答‘是’。
但还给了别的答案。
何清没懂,宋长生懂了。
“那你一定也猜到了我给他开的条件?”
宋长生点头,“何清没有做到,我做到了,求皇上开恩,放过宋家无关的人。”
他给何清开的条件是杀了太傅,戴罪立功,将功赎罪,抵消原来犯下的错。
可惜何清被识破,但是宋长生没有。
“皇上!”
林指挥使想说什么,殷绯抬手让他打住。
不用说了,他已经知道,无非是此事事关重大,宋家儿郎众多,唯恐放虎归山而已。
“你能当家做主?
约束宋家儿郎?”
殷绯问他。
宋长生不假思索回答,“罪臣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