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芝给方木森买过很多东西,他那种付钱根本不看数目的操作很早就有过了。每次耿芝送给方木森礼物,方木森并不会推辞,却总会在之后回以同等价值的东西。
耿芝说过他几次,为此生气的时候也实打实地折腾过人好几个晚上,可最后看着方木森第二天课间闭目休息时眼下淡淡的青黑,却还是耿芝最先败下阵来。
再怎么生气,到底也舍不得。
但耿芝并不清楚方木森对自己会不会也有舍不得爱情有分量吗谁也看不见那盏天秤。耿芝的喜欢天生带有着占据和保护,可他在方木森身上却寻不到一丝相同的影子。
耿芝想过很多次,难以避免地会想起方木森会来接近自己的起因。
他也清楚陈家的盘算。
感情或是任务,打小就阅人无数的耿芝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辨不清。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就难免会有动摇,气急的时候,也咬着牙脱口说过方木森死板、无趣,眼里只有学习。
唯独不肯多分一块给自己。
那时方木森脸色苍白地听完,默不作声地起身想要离开,他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走,然后就被死死地抱住了,挖筋剜肉一样,疼得分不开。
那天是耿芝第一次看见方木森的失态,两人破天荒地吵了一架,耿芝终于听见方木森开口,断续地吸着气和他说。
“不是任务是我喜欢。”
耿芝的喉咙被哽住,忽然就什么都抛下了。
他撕咬一般吻着那薄红的唇,咬着方木森为刚刚的话向他道歉,一遍一遍重复着喜欢。
耿芝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护着怀中眼里心底这一个人。
他以为自己可以,能做到。
紧接着就是耿芝大二,三年本科只剩一年,将要考虑毕业后的去向。耿芝的计划是回国,虽然国外读研只要一年,但若是他要回国工作,自然也是回国内发展一下人脉比较稳妥。
耿芝已经做好了打算,却没料想会遭到父母如此强烈的反对。耿家早早扩展了海外业务,这两年更是有了移民打算,自然不会让儿子因为一场恋爱影响未来的规划。
耿父直接在耿芝的大学里给他找了一个同是留学生的女孩,要介绍给耿芝做女朋友,语气强硬,让他收心。
“你这两年,玩也该玩够了吧”
耿芝比他更强硬。
“不可能。”
临近五月,耿芝已经到了期末,他安抚过恋人,承诺会自己解决,随后就趁着两门考试之间短暂的空隙,千里迢迢飞回了国内。
带着装订成册的详尽规划,和早已打好的腹稿,耿芝打算和父母当面解决这个问题。
顺路也想去看一看马上就要高考的方木森。
可是耿芝无论如何也没能料想到,风尘仆仆的千里远行,等待他的却会是一句如此简短利落的“分手”。
“我们分手吧。”
耿芝脾气不好,性子暴,气急的时候还会脱口说错话,可他再怎么口不择言,也从来、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分手这两个字。
言语坠地有力。
怎么能轻易提及
多日的烦闷、疲惫、不安如堆积的残叶湿泥,最终发酵沤烂成了无法排解的不满。曾被亲手斩断的怀疑再次从残根中抽枝发哑,长成无法撼动的参天模样
方木森真的喜欢他吗
五月,蜀地已经入夏了,闷热的空气躁得耿芝满身针扎一般阵阵发痛,他透过鲜血浸染过一般透着薄红的视野,看着面前闷声不语的方木森。
男孩低着头,两个小时里,他对耿芝难以置信的惊疑和翻来覆去的质问永远只有一个“我不想谈了”的回答,只在接起同学的电话时,才有流利的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