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芝也不可避免地多注意到了这个男孩一点。夏天里,很多事物的生长速度都快得没有道理,耿芝又去dq买冰淇淋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多带了一杯回来,顺手放在了方木森的课桌角上。
“点单的时候买多了,吃不完。”
耿芝看见那双抬头望向自己的安静的眼睛,咬着吸管的齿尖错了错,含糊着说。
“给你。”
他看着方木森低头去舔了一下那稍稍有些融化的奶油尖顶,舀了一勺芝士蛋糕碎含入口中。樱桃芝士口味的暴风雪是淡粉色的,比那双微微湿润的薄唇的颜色还要深一点。
却让人没来由地忽然觉得,鲜甜的樱桃比不上那唇色甜美味道的万分之一。
耿芝的犬齿又磨了磨。
有点痒。
有什么东西,在难以抑制地疯长。
虽然这个耿芝第一次亲手送出的礼物以方木森礼貌地询问冰淇淋价格的方式收场,耿芝也没说什么就收下了那叠得平整仔细的纸币,但他们两个人还是很快地在一起了。
年轻人谈恋爱总是进展迅速,毫无顾虑,喜欢就想奔去牵手。
没几天耿芝就把自己的课桌搬到了方木森旁边,从教室正中到了角落。有时候他上完课懒得动,就会枕着方木森睡觉。和其他热烘烘汗津津的男生不一样,方木森身上总是很清爽,有干净沁人的皂香。
抱着他睡总是很舒服,时间长了耿芝就有些习惯了那个味道,打算问问拿来喷在枕头上,当睡前寝香。他问方木森用的香水是阿玛菲柑橘还是宝格丽蓝茶,这两个都有些相似,却又不完全像。
听到问题时方木森明显地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耿芝想了想陈家可能给的零花钱状况,自觉地调低了一个价位“还是dАvidoff的冷水”
方木森说“是肥皂。”
耿芝“”
方木森想了想,又说“还加了一点老院树上摘下的皂角。”
耿芝后来发现,问香水没什么用,得把人放在自己枕头上才对。
那段日子里时间过得飞快,这个年龄谈恋爱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像两人这种背景差异又同是男生的情况却略有特殊。不过对耿芝的事,老师们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学朋友也不会在他面前乱说什么。
起初还有人会拐外抹角地提起方木森能进班的原因,被耿芝教育过一次,就再也没人敢了。
耿芝是出了名的护犊子,朋友有什么事都会随手帮忙,对划入自己圈子里的人就更明显。曾经有人骂过小林与鹤一句“病鬼”,被耿芝拎着揍了三条街,闹得满城皆知,第二天那人就鼻青脸肿地被父母带着去给林家道了歉。
耿芝对方木森的心态和对林与鹤还不一样。
不是单纯的关照,更多的是占有。
停不下来的,越来越想要更多。
他们共同探索着,彼此烙印,火一样的热风充斥在整个盛夏,却热不过彼此的滚烫鼻息和皮肤上滴落下的汗珠。
耿芝总觉得方木森很香,那股干净的白衬衫上的皂香,慢慢浸润到他的骨子里,像水色沁入冷玉。香味在某些时刻会变得更浓,明明干净清爽,却诱人心乱神荡。
两个人度过了将近四个月的夏天,随后耿芝留学,又是一年半的异国。
他们将人生最重要的青春时刻,少年蜕变与十八岁成年,交予了彼此,在对方的生命里留下了之后漫长百年时光都不可能磨灭的痕迹。
但年少时光不可能只有快乐,就像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走向圆满。
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耿芝渐渐发现了方木森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同。这种不同微妙地分为了两个方向,一方面将耿芝导向了未能预料到的越陷越深,一方面让他在深陷中忽然惊醒
因为方木森那异乎寻常的淡然和冷静。
感情该是什么样子的,耿芝并没有狂妄到要顾自去下定论,但他也不可能察觉不到那些端倪。
方木森从来不会拒绝耿芝,无论是多么过火的要求,他是个体贴到近乎尽善尽美的人,却唯独从来不会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