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间的战争一触即发,沉浸于工作中的何伟总算听到屋里动静,仓促放下手中钢笔上前查看情况。
两姐妹个头差不多高,对立而站时很难让外人分清谁是姐姐谁是妹妹,然而当视线移到两人脸上,一个饱经沧桑苦相脸,一个嫩白如玉少女颜,这下谁还能分不清谁大谁小。
“何慧,你又跟小黎吵什么呢一家人和和气气讲话不好吗”
何黎忍住不让自己哭,却在何伟揉着她肩膀安慰时猩红了眼眶。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就来指责我。”何慧看了眼抹泪的何黎,讥讽一笑“还一家人呢,爹死了娘改嫁,我们这还算个家吗”
何伟无奈扶额,心累不已“你又来了,怎么不算家在外面流浪的孤儿才没有家,我们有房子住,有饭吃,你还不知足”
“我凭什么知足”何慧冷笑,不愿再与他争辩,转身踢掉拖鞋,重新躺回了床上,“你还是先问问你亲爱的妹妹干了什么吧。”
气氛忽然变得沉默,沉默到昏天暗地,月光也一并沉寂了下去。
何伟把何黎带出里屋,合上房门后,他用手帕给她擦了擦泪,细声细语地问“黎黎,什么情况
何黎接过手帕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深呼吸平复情绪后泪水总算制住。
她故作轻松地把周铭天的事对何伟复述了一遍,何伟听后眉心皱了皱,好在没有何慧那么大的反应,反而慢条斯理地拿过搪瓷杯给何黎倒了杯水。
“钱都已经给了,再要回来也不现实,再说那样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会选择帮忙,说不定过两天他会把钱还回来。”
何黎接过水杯咕隆灌了两大口,瓮声瓮气道“是啊,我也是没办法了,总不可能看着周技术员死在我面前吧”
何黎赌气似的吸了吸鼻子“不管我姐怎么说我,那些钱总归是我自己攒的,我爱怎么花怎么花,她生气也没用。”
何伟欣慰地笑了起来,揉揉她的脑袋“是了,犯不着哭,你自己的钱,爱怎么用怎么用,她管不着,至于后面几天的生活费”
何黎担忧地望他一眼,何伟笑着说“没事,大不了去我同事那儿借点应应急,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
何黎叹气“只能这样了”
其实何家三兄妹小时候关系特别好。
何黎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一出生就跟普通孩子不同,连接生的护士都夸这小婴儿漂亮可爱,长大后铁定是美人坯子。
因着俏皮可爱的模样,何黎打从出生起就是何家人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哥姐的护短更让她成为厂区小霸王。
当时家里全靠何正一个人养,日子过得拮据却很温馨幸福,家里要是只有一颗鸡蛋,哥姐俩就分蛋皮吃,其余的全部留给小妹,得了布票,头一个给小妹做新衣裳,何黎真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姑娘。
这份宠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也或许并没有改变,那只是“成长的代价”,没有人会永远保持原状。
好景不长,1974年的春天,迎来知青下乡第二次热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