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清张。”
“我就不出来你能把我怎么样”
松本清张的话声如潜泳泳池一般含糊不清,那股倔劲儿倒是能完美穿过被子。
这家伙在学生面前的稳重荡然无存,江户川乱步只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无赖,此时正因为理屈而妄图逃避现实。
这次乱步不再口头劝阻了,咬紧牙关把被子拽开
黑色长发被拱得乱七八糟,松本清张惊恐地瞪着眼,异色双瞳中充满了委屈和控诉他怎么好意思的
乱步直接拨开清张脸上绕来绕去的头发,恶狠狠地捏住他的脸颊“来,一件事一件事说。你递交了辞呈”
“是。”
“你又要和之前「取材」一样,直接玩失踪了哦,这次应该比之前要玩得更大,毕竟提出了「世界」的概念呢。”
“话题跳跃度是不是太大了点至少也要有个中间环节作为缓冲吧”
“哈,中间环节,”乱步手下的力道越来越大,如冷酷大魔王般陈述,“不就是觉得「这个世界」对于作者而言太无聊了,所以想要冒着危险去找些刺激的事情来做还用「错误」的说法来包装美化。难道你觉得我是禅院研一那样无底线支持你的蠢货吗”
“骂我可以,不许侮辱研一君”
口头弱弱抗议了句,松本清张很怂地静坐着,也清楚自己的表现没什么说服力,可他无法拿出自己严肃梳理后的结论。
有关世界「错误」的真相。
「这个世界」是受自己异能影响,由多个世界拼凑缝合成的。所以才会出现异能者、咒术师、阴阳师一系列体系本不兼容的奇怪组合。
世界需要自洽,于是一些细节就会被自然篡改,历史和社会自然也是被修正的一环。
问题就在这里。
「过去的历史」和「现在的社会」总是文学的温床。一个残酷的事实是,无数名垂千古的文艺作品都诞生于痛苦,时代的痛苦,社会的痛苦,个人的痛苦。
异能者战争。
神代的落幕和咒术的进化。
妖怪的消失和阴阳术的失传。
这些群体的阵痛本该酝酿出数量庞大的呼喊,最终被伟大的文字所定格、记录。
可是
试想一下,一本讲述异能者战争苦难的著作诞生,被其他世界的人翻阅。
阅读者没有经历过书中描述的事情,在那个时间点,他们的社会有着自己的「故事」这必定引发群体认知混乱。
所以,这些「故事」都消失了。
清张无法将这些观点悉数告诉乱步,所以如今也只能嗯嗯啊啊,枯燥地喊痛,除此之外憋不出别的话来。
该捏脸的捏脸,该心虚的心虚。
期间还参杂着无数声「我没有做错但是对不起」、「你揍吧但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我觉得脑袋又开始痛了真的我快死掉了」一系列伴奏。
保健室一时间充斥着与成熟不沾边的弱智气息。
最后,江户川乱步泄愤的攻势止步于一声叹息。
“三个月联系我一次。”
清张诧异地看了眼松开手的乱步。
名侦探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态,眯着眼放话,“迟一天我们的友谊就会被删除一年,你自己算算汇率吧。”
松本清张不觉得堪比高利贷的比例有什么不对,甚至十分感动“乱步大人”
乱步一个闪避,直接让扑来的清张“扑通”掉到了地上。
“什么时候出发”他问。
松本清张慢吞吞爬起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额今晚”
「异能者的历史,对于咒术师而言是错误的。」
「咒术师的历史,对于阴阳师而言是错误的。」
「阴阳师的历史,对于异能者而言是错误的。」
这个世界是「错误」的,小说家无法匡正,也没有这样的打算。
可他想要知道,想要触碰,想要追寻自己所不知道的「故事」。
这样做的后果将会如何,姑且不谈。小说家只是再一次踏上了旅途,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