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探入他衣襟的那一刻,阿姒心想这是最后一次试探,若是摸到了痣,往后再不疑他。
谁料他一直清楚她的怀疑。
阿姒心绪杂陈。
她试探着问“还疼么”
青年语气平静得近乎脆弱“无碍,身上的伤已痊愈,只是心里堵成一团。也怪我,见夫人畏惧长公子,怕惹你不安才隐瞒。”
话中落寞叫阿姒更摇摆不定,她酝酿稍许,诚恳道“失明后我的确草木皆兵,今日又饮了酒脑子糊涂,便禁不住胡思乱想,往后不会了。”
她声音很轻,却很笃定,可他得了她的承诺,反异常安静。
难道是被她伤到了
又或者觉得她不够有诚意
阿姒不喜欢有愧于人的感觉,这样她会内疚,再者,一旦觉得自己对旁人有所亏欠,她便会不自觉低头,把二人的关系放得不大对等。
哪怕是为了自己,她也要弥补弥补。顺便,也哄哄他。
阿姒知道他喜欢什么,指腹力度轻如羽毛,寻到那伤疤的边缘。
青年忽地抽气,攥住她的手,
阿姒轻哄“别动”。
随即身子前倾,凭着不大准确的感知,唇贴上粗糙却柔嫩的伤处。
可是
似乎不大对劲
肩头忽而被用力握住,阿姒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推至榻上。
“你要干嘛啊”
晏书珩压抑着气息。
他并未说话。
只双手紧捏着她肩膀。
阿姒身上陡地一沉,竟是他将半边身子覆上,席镇般压着她,青年气息不稳,低道“我现在相信了,阿姒是真的醉了,醉得厉害。”
这般
压着,阿姒感觉自己快从一团软绵变成一张薄席,她扭了扭身子“你又在胡说什么”
晏书珩轻笑,逐字逐句地告诉她“夫人方才,吻错地方了。”
这回阿姒瞬时了然。
她指甲剐到的不是痣,摸黑吻上的那处,也非伤处
虽对那些事一团懵懂,但细枝末节的东西阿姒还是懂的。
这叫什么事啊
她双手紧紧捂住脸。
无措的模样映入晏书珩眼底,想到指面刮过那瞬如毒蜂蛰咬般的感觉,呼吸不自觉一紧。
气氛僵滞又很暧昧。
但对他而言倒是个好时机。
晏书珩眼底蕴着笑意,神情却是疏淡落寞的,他淡声问她“我身上无痣,夫人可还信我”
阿姒双唇轻动,欲言又止。
许是她的沉默让青年误解,他低低地笑,似是在自哂。
“是我异想天开。
“你也未曾信过我。”
他一撑手臂,要从她身上离开,阿姒匆忙拉住他,低声道“夫君,我信你再说我要的也不是一颗痣,没了痣,你也还是我的夫君。”
青年很好哄,他没再离开,落在阿姒耳边的声音缱绻几分,蕴着诱人沉溺的危险“阿姒不妨再验几次,彻底打消疑虑,也免得隔三差五怀疑。”
阿姒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双臂柳枝般环住他脖颈“不必,我已确认过了,往后也不会再疑心你,你身上有伤,别、别乱来。”
她可不想再碰到哪处
不该碰的。
晏书珩就着她压在后颈的力道低头“可经过方才一遭,你我夫妻已有裂痕,如何修补”
阿姒被他的呼吸拂得发痒,她缩起脖子,窘迫地偏过脸。
那次失手简直是败笔原本师出有名的事,也因此显得无理。
先出刀的人总是理亏的。
阿姒险些要疑心他是故意挑到明面上,让她为此而内疚。
若是,他也太会玩弄人心了。
上方青年一声轻叹,眼看是又要顾影自怜了,阿姒忙勾住他脖颈,将他身子压低,并借力撑起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