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部都搞明白了。
那天在鹤遂房间的厕所里,从头到尾都弥漫着一种诡谲的沉默,除开第一句话后,鹤遂没有再说一个字。他只是安静地等在周念身边,给她递了纸,又帮她拿来了画具箱里的簌口水,又拿了毛巾打湿给她擦汗。
做完这些,他就靠在厕所门口,默默等着。
周念完全沉浸在一种无地自容的情绪里,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要哭出来。
终于在她擦完脸后,所有情绪在顷刻间反扑,将她围剿。
周念失控地蹲在地上,紧紧抱住头,手指用力地扯着自己的头发。
见状,鹤遂眸光一凝,赶紧伸手制止。
“周念。”
“周念”
“”
鹤遂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周念挣不脱,由他握着,头低低垂耷着,哭腔很明显“你一定会觉得我是个怪物吧。”
鹤遂弯着腰,单手撑在膝头“我没那样觉得。”
他不觉得她是个怪物吗。
周念抽噎了下。
她又听见鹤遂低低道“你到房间休息,冷静一下,让我洗个澡,嗯”
周念乖乖地点点头。
她知道他是故意给她一个人待着的时间,让她整理思绪。
鹤遂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松开她的手腕,淡声道“别扯头发,你也不嫌疼。”
周念吸吸鼻子,慢吞吞地朝房间里走去,到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鹤遂到衣柜前,拿了一套换洗衣服,进厕所前停下脚步,背对着周念,嗓音清晰“周念,我很庆幸,发现的是我,而不是其他人。”
说完就进了厕所,把门关上。
周念耳边一直在回响他的那句话,庆幸发现的是他,而不是其他人
他为什么会觉得庆幸
很快,浴室里传来花洒的水流声。
鹤遂洗澡很快,也不知道是平时就很快,还是只是今天快。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就推开了厕所门出来。
外面的周念在发呆,双手托着腮,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的天空。
听见声音,周念立马转头,迫不及待地问“鹤遂,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鹤遂换了件白t,脖子上挂着条灰色毛巾。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湿润的头发,懒洋洋地走到周念面前,低着眼,水汽未散的黑眸氤着层浓雾。
倏地,鹤遂薄唇微弯,脸上露出很醒目的浅笑“字面意思”
周念知道他又在逗她,便继续追问“到底什么意思。”
鹤遂的一只手落在椅背上,被热水冲过的肌肤微微泛红,他看着周念的眼睛,一字一顿格外认真地说“静,夜,思。”
周念“”
这一瞬间,周念竟然忘记了难过和窘迫,只想跳起来打他,她站了起来,在鹤遂的胳膊上拧了一把“你不逗我会死吗。”
“对,使劲儿。”
鹤遂不觉得痛似的,丝毫不躲,吊儿郎当地笑道,“我宁肯看你这样,实在难得看你刚刚要死不活的样子。”
周念手上的力气立马减缓。
他不是在逗她,而是在想办法让她开心起来。
鹤遂怎么可以对她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