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江鹜的样子,谈雪案一时语塞,夏琅也顿时将目光移开了,仰头盯着天花板看。
李医生拉着江鹜到椅子边上坐下,戴上手套,脱掉江鹜的衣服,他穿的是江原单小雅以前给他买的旧棉袄,现在已经被烧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里面的打底衫也被烧着了,胸前的皮肤有好几处被高温烫出来的水泡。
“吴管家你怎么不把严重的先送来,”李医生气恼极了,“你准备让他这么捂着捂几天”
江鹜没有夏琅那么多的装备,围巾和和帽子都没有,夏琅好歹还剩下一头被烧卷的毛毛,江鹜的头发一摸,直接扑簌簌断在手里。
何玉飞忍不住勾起嘴角,夏琅“噗嗤”一声,笑得喷出鼻涕。
张影站在江鹜旁边,气得浑身发抖。
“没办法,头发只能跟夏琅一样,全剃光了,”李医生换了手套,同剃刀从前往后刮掉江鹜的头发,“我不是专业的,到时候可以找专业的理发师再弄一遍。”
医生剃掉江鹜的头发,最后才来清理小孩的脸,“啧。”纱布抹开江鹜的脸的那一刻,他皱起眉头。
谈雪案脸上破了几块指甲盖大小的皮,破得浅,好得快。
江鹜左脸破掉了小孩手掌二分之一大面积的面皮,露出面皮底下鲜红的血肉,看着就触目惊心,医生的纱布每挨着伤处擦过,江鹜脸部肌肉就会因为疼痛不可控制地抽动。
但江鹜没喊痛,连眼神都没变化,李医生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他转了一整圈,才看见谈雪案,以及谈雪案脸上那几处破了皮的地方,“哥哥”他眼底的情绪忽然就充盈起来了。
谈雪案第一次肉眼看见一双眼睛是如何变了颜色,眼眶慢慢泛红,眼泪随即填满整个眼眶。
“江鹜,别哭。”谈雪案真是怕了动不动就哭的江鹜,明明刚刚剃头安安静静,脸上的伤被擦那么重也没吱声,怎么一看见自己,就
江鹜抬手用手臂狠狠擦了一把眼睛,衣袖带着脸上那块破损的皮掀了起来,看得一旁的李医生直接痛苦地皱起了眉,跟自己脸上的皮被掀了一样。
“哎哟”李医生夹着纱布的镊子举在半空中,“你这么擦,你不痛的吗”
“不痛。”
江鹜憋出两个字,跟在后面打了个一个控制不住的哭嗝。
他总爱哭,他看见哥哥就忍不住流泪,他总在现在的哥哥眼睛里看见对方少年期的影子。
看见哥哥变成了栾树上的花,耀眼的金黄色,哥哥长大了,栾树结下了鼓鼓囊囊像灯笼一样的果子,后来,果子变得干瘪,风一吹,轻飘飘地落了地。
于是,哥哥也变成了一个干瘪的果子,没有风,哥哥也轻飘飘落了地。
翌日清晨,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对江鹜而言是。
林希跳下家里的车,“好了,过几天再来接我就行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权一丰跟吴声,二人每人手中都抱着一箱水果,身后的保姆拎着花花绿绿的一大堆礼盒来到院子里,把东西放下后,保姆就都走了,这二人留了下来。
院子里跟昨天晚上比起来,已经焕然一新,大年初一的早晨,空气湿凉,门口的两盏红色灯笼摇摇晃晃。
大家都还没起床,吴管家先接待了他们二个。
谈雪案九点钟才睡醒,iy将今天要穿的衣服放到床边,“林家的小少爷来了,还有权家和吴家的。”
“哪个林家”谈雪案刚醒,脑子还有些懵。
“林希,权一丰,吴声。”iy把名字都报了出来。
“”谈雪案换下睡衣,穿上红色毛衣,余珰说新年要多穿红色,喜庆,大概要穿到元宵后才算结束,“他们怎么来了”
一开始余珰还跟林希说过,要来可以,但是要经过他的同意,谈雪案没有邀请林希,也没有收到林希的拜访函。
“说是来给你拜年的。”iy说道,“夏琅他们已经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