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感受着身旁众人的热切的目光,以及身上前所未有的轻快,福全总算露出了今日“大捷”后的第一个笑意
“太子殿下,果真名不虚传”
怔怔地看着床顶斑白的壁画,尊荣也好,兄弟情分也罢,在身家性命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终是身份不同,尊卑有别,再多后悔已然枉然。
帝心如此,他便更要好生活着,方能保得子孙后人长长久久,莫要走上歧路。
“去,将前些时日得来的几块宝玉送于太子殿下,就说殿下大恩,本王没齿难忘。”
“可可这本就是天家那对父子对王爷您的弥补。王爷如此,跟打一个巴掌,发一个甜枣还要感恩戴德有何两样。”床榻旁,正在收拾东西的圆脸侍卫尚还有些不服气,暗暗嘀咕道,话音刚落,当即被一旁年长些的亲卫狠狠敲了敲脑袋
“你小子,浑说什么呢贪功冒进,致自己于险境,教王爷不得不冒险相救,还要背负骂名的是大阿哥。想要王爷一力担责,保住心爱儿子的是万岁爷,这又同太子殿下如何相干”
“甚至退上一步,朝中人人皆知大阿哥同太子殿下不对付。甚至无需做什么,就此放任裕亲王府同大阿哥一脉结仇,亦或暗中添把火,坐收渔翁之利算不得难做”
“殿下此举乃事心中仁善,你小子,不感激也就罢了,安敢如此污言揣测殿下”
“云冀说的不错。”榻上,裕亲王摆了摆手“也莫要说什么趁机施恩,就凭方才那方药丸,阖京之中多的是达官显贵愿为那人臂肘”而不是这般丝毫不提要求,甚至某种程度上算是化解恩怨。
早前少许凌厉褪去,福全本就柔和的眉眼愈发温厚了许多
“太子殿下,确是难得磊落之人”
丝毫不知晓自个儿又被发了好人卡的胤礽,这会儿正带着一众兄弟奔腾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战事既已结束,早前所说的出游倒也并非全然敷衍。
乌兰布通位于蒙古西南部,这里水草丰茂,周遭更是湖泊遍地,映着蓝天白云,愈发显出几分明镜来。胤礽带头,几人难得放开了手脚,连素来不擅骑射的胤祚这会儿也大着胆子张开双臂,常日里苍白的小脸上难得带上了些许晕红。
有碍老父亲康熙的严苛教育,众皇子们不说个顶个的骑射好手,随手猎上几只傻狍子却不再虚的。再配上湖中半臂来长的鲫鱼,还有汀兰等人早前备上的梅子酒
这酒乃是胤礽亲手所酿,不说其中蕴藏的灵气,只说口感,便已经教一众口刁之人心痒难耐。一循不到,来的人便已然醉了大半。这般年纪,连最年长的胤礽本人都不过大了点儿的孩子罢了,常日里兄弟间便是有些矛盾,也不过寻常吵闹。这会儿乱糟糟地醉在一处,浑言乱语地,瞧着倒是有种别样的和谐来。
胤礽目之所及,老三正挥舞着手中折扇,学着古书中那些风流文士一般,对月醉舞,如果忽略对方近乎同手同脚,摇晃不定的脑袋瓜子,尚还算的一段不错的表演。
常日里最是沉默的老五,这会儿却像是打开话匣子一般,从头说到尾,可算将一旁的胤祚几人烦地不轻。一旁的老七用力捶了捶有些微跛的腿脚,嘴上还喊着“驾驾”
胤礽身侧,胤禟则是一脸嫌弃地将倒到跟前的老十推了出去“去去去,一身臭汗味,离小爷远点。说着拱着红彤彤的小鼻头,顺着胤礽身上淡淡的冷梅香凑了过来
“还是二哥好,香香地,闻起来神清气爽”话音落,一旁难得带着脸色简直不要再黑了,借着三分醉意一把将人推开,嘴上还不断念叨着
“走开,太子殿下在此,成何体统”
“二哥”
这可真是,难得地清醒人胤礽无言地扶了扶额,心下暗暗庆幸,还好早早将侍奉之人尽数遣下,如若不然
想到汗阿玛得到消息时的反应,胤礽不觉轻笑出声。
待众人酒醒之时,已是第二日清晨。帐内宽大的绒毯上,横七竖八倒着一大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