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后离开永安侯府,程子安带回了一方古砚。
程箴看到了,吃惊地道“你真上门打秋风了”
程子安笑眯眯点头“嗯呐对了阿爹,我明日打算去太学了。”
程箴拿着砚台来回翻看,入手跟玉石般,经年累月下来,散发着墨的清香气。
生怕磕坏了,程箴小心翼翼放下砚台后,这才问道“先前你说还在考虑可要去太学,如今终于定了下来,可同闻山长说过了”
程子安拿起砚台琢磨,道“还没呢,等下我去同老师说。是施三爷要替我去太学打招呼,他当时就派施大叔去了太学,我离开时,施大叔回话说已经办得妥当,老师就无需去卖老脸了。”
程箴瞠目结舌盯着程子安,半晌后无语地道“既然有闻山长替你出面,你为何要多欠一个人情”
程子安笑笑,道“老师的脸面,比我欠人情来得重要。再说了,永安侯府的人情岂是人人可欠。”
程箴道“到时你如何还得起”
程子安狡黠地道“还得起就还,还不起就没办法了。”
程箴愣住,旋即失笑。
还不还得起,端看什么事情,以及程子安自己的判断了。
不过,永安侯府需要程子安还的人情,肯定比天还要大。
那时候,程子安想还也还不起。
程箴逐渐被程子安影响,变得光棍起来,反正债多不愁。
程子安收起砚台,系好匣子外的包袱皮,道“阿爹,我们同阿娘一起去老师府上,师兄应当从衙门回来了,正好见一见,顺道提去太学的事情。”
程箴朝窗棂外看去,外面天已经转暗,迟疑着道“贸然上门,可要先去打声招呼”
程子安道“那是老师,招呼来招呼去就生份了。这时去打招呼,也来不及了,等下我们在路上铺子里买些酒菜,自备口粮。”
明日程子安要去太学,倒是不能耽搁了,程箴便没再多反对,迟疑了下道“可要叫上你姨父”
程子安满脸郁闷,道“叫上他吧。老师无妨,还有师兄师嫂,不去就失礼了。他失礼无妨,连累了姨母与阿乔阿宁他们,阿娘又得伤心。”
程箴也是看在崔素娘的面子上,他们兄弟姐妹感情好,总得爱屋及乌。
家族姻亲,互相帮扶,又互相拖累。
程箴心道程氏人丁凋零,虽少了互相帮衬,也少了许多麻烦,倒是幸事了。
程子安收拾好昨夜写的功课,将砚台一并带着了。
到了门前,孙仕明还未到,程子安陪着崔素娘与程箴一起等。
程箴看着程子安提着眼熟的布包,盯了片刻,再次无语凝噎“你带上砚台作甚”
程子安道“送给老师,这么好的砚台,拿给我用可惜了。阿爹放心,我看到施三爷的书房里,有好几方这样的砚台,说明这个砚台,对有钱权贵来说,并非那般珍贵,市面上定会不少。砚台没有标记,老师放在书房,谁知道这个砚台,是我从施三爷手上得来,转手就孝敬给了老师再说了,学生孝敬老师,乃是天经地义。”
程箴说不过程子安,只能悻悻别开了头。
程子安视线从姗姗来迟的孙仕明身上收回,将砚台拍得啪啪响“带了不速之客上门,酒菜不够,得多加些,安抚老师的心。”
程箴不知说什么才好,见孙仕明一改路上的邋遢,从头到脚,都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衫,头发一丝不苟埋在了幞头里。
孙仕明嘀咕抱怨了几次,烟邈伺候得不好,他的穿着梳洗,都是娄氏一手操办,温柔小意得无需他多言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