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大族依然盘桓,他步步高升。
但他若不进,既然已经揭破了这层纱,闻山长不会放过他。
他进,世家就会奋力反击。
圣上虽下了旨意给他,文士善却不敢冒险。
君心莫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最重要的乃是一个忠。
不孝,皆为不忠。
就算他这次能被圣上宽宥,此事定会扎根在圣上心中,没准哪天就会被翻出来,抄家灭族。
文士善喉咙腥甜,本就血红的眼眶,几欲滴血。
闻山长道“文知府做出了这番功绩,全明州府的百姓,都会感恩戴德,定会名留青史呐”
文士善喉咙呼哧作响,几近抽搐。搭在椅背上的手,紧紧拽着,青筋直冒,嘶哑着道“闻青云,你好狠”
闻山长微微一笑,温和地道“不,文知府,我真比不过你。且我问心无愧。”
名留青史,生死一线。
背后是圣上的旨意。
两项加起来,前面唯一的路,依旧是悬崖峭壁。
文士善左右权衡,只能闭着眼睛,奋力一跳,求得一线生机。
屋内寂静无声,闻山长再无他言。
文士善心灰意冷,起身踉踉跄跄向外走去。到了门边,文士善回过头,困惑问道“闻山长,你为何要这般做”
闻山长神色平静,问道“文知府,你出生贫寒,为何要读书”
文士善神色迷茫,他为何要读书
当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位极人臣,权势滔天。
身为贫寒学子,好不容易考中进士之后,汲汲营营多年,前面却没有出路。
他当时很极了权贵,最终,他变成了权贵。至此眼睛再没往下看过,穷苦的蝼蚁罢了,随便就能踩过去。
天气暖和起来,学生们又活泛了。课间歇息时,到处乱窜着玩耍。
辛寄年昨日吃坏了肚子,告假没来上学。程子安课后与章麒他们一同出去玩,方寅也跟在了身后。
文士善与常甫匆匆经过,方寅坐在修竹林边,拉了拉在里面找竹笋的程子安,道“你看,文知府来了。”
程子安抬头顺眼看去,文士善从闻山长的院子方向而来,脸色很不好看。他心中大致有了数,随口应和了句。
方寅艳羡地道“听说文知府家境贫寒,他勤学苦读方有今日,我以后要是能有文知府的一般出息就好了。”
程子安哦了声,问道“方寅,你为何而读书”
方寅如以前那样答道“当是为了考功名,入朝为官,为君分忧,为民解难。那些嚣张的权贵,贪官污吏,我定要将他们全部拿下”
程子安笑了笑,问道“你是恨权贵,还是恨自己不能成为权贵”,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