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这声虽然轻却带着厚重思念的“霜霜”,她还看到了他眼角的泪。
许舒宁突然明白过来。
其实每个人的真心都是有限额的,有的人是一大杯,有的人是一小盏,她以为她碰到梁潜是最恰当的时机,可现在她才发现,早在他们相遇时,他已经将他全部的真心给了另一个女人,一滴不剩。
他心里的杯子早就空了。
她站得太远,误以为那是满的。
脚
下是柔软的地毯,她却仿佛置身于沼泽之中,一点一点地在下沉,被埋葬。
她看着这个思念爱人的男人,痛楚地想,多好,原来你没在岸边,原来你也在沉陷,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窒息。
时至今时今日,池霜已经不会再想起梁潜了。
这当然得益于此人即便已经被认证盖章为“贱”,但他还是有一个可能不被众人认同的优点。
破釜沉舟以后,无论后悔或者不后悔,他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来打扰她。他不会在做出了那些事后,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若无其事地继续追着她不放、没有自知之明地死缠烂打。
周围的朋友也都有意识地要帮她净化空气。
谁也不会提。
当然梁潜遭殃倒霉的时候,这样的好消息还是可以稍微提一句两句的。
夜宵局之后,池霜对孟怀谦的态度也有了并不明显的改变。非要用文字来表述的话,大概是悄咪咪地将他从追求者区挪到了待观察区,这件事只有她知道。
懂得克制自我的男人值得她加十分。
她想要的是不平静的爱,同时也想要理智而清醒的伴侣。
这很矛盾。
但总会有人能做得到。
她想起有一年她难得下厨,饥肠辘辘之下,没有听爸爸的话小火收汁,而是又加了一把火力。显而易见,砂锅糊了,白白浪费了一锅排骨。那时候她才二十岁,却也恍惚明白了些什么。
还好他是孟怀谦。
还好孟怀谦是他。
这天池霜出差,正处于季节交替之时,她中招,来了当地医院检查吊水。
担心交叉感染,她戴上了口罩,坐在输液大厅里,百无聊赖地玩手机,生病的原因,她莫名困倦,没一会儿就歪着头打盹。
太累了。
连输液而变得有些凉的那只手里被人塞了暖手宝都没及时地醒来。
还是护士要给她换药时,她才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护士冲她一笑,刻意放轻了声音“这瓶打完就没了。”
池霜本来还有些纳闷,一偏头,差点吓了一跳。
孟怀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他眼底下也有着淡淡的青色,可能也熬了几个晚上,她们这样小声说话都没吵醒他。
她再低头一瞧,他脱了的那件衣服正盖在她的腿上,一旁的塑料袋中还有牛奶面包跟洗好的水果。
这人在很多方面神通广大。
他是怎么短时间内找到这家医院又找到她的呢
她歪头定睛看他,从他睡着也皱着的眉头,到鼻梁,再到下巴,视线逐渐下移,定格在了他的手背上。
她身上没有一处疤痕。瞧着他手上的这道疤,此刻太无聊,竟然有些好奇它的触感。她想做也就做了,伸手,用指腹碰了碰它。
孟怀谦的手指曲起。
护士估摸着这瓶药打得差不多了,迈着轻盈的步伐走来。
她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薄透的光线照在那都在闭目休憩的两个人身上。
他们的手自然地交握在一起。
定格成了一副宁静美好的画,让人不忍打扰。
再一个寒冬来临之时。
孟怀谦万年尘封的朋友圈中,极为罕见地发了一条
是唯一,也是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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