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檐的眉眼与他七八分相像,都是深邃英气,只是圣上的更为沉稳,轮廓坚毅,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严。
卫寂与许怀秉、杨柏骞行礼道,“臣见过皇上。”
上方那人道“起来罢。”
卫寂起身后,垂首而立,听着身旁杨柏骞粗重的呼吸,他不免跟着紧张。
看着殿中那两个萧萧郎朗的少年风姿,明德帝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一甲竟有两个年岁不过十九的少年郎。”
“朕还听说榜眼也是才华横溢,只是怯场才考了十二年,不知真假”
听到皇上点自己的名字,杨柏骞面上的汗更多了,颤巍巍开口,“圣圣圣上谬赞,臣”
他身子前后摇了摇,眼皮一翻,竟又激动得昏了过去。
卫寂跟许怀秉一同扶住他,才没让他直直地跌到大理石上。
明德帝吩咐道“快去请太医。”
两个侍卫走上前,忙将杨柏骞抬下去医治。
明德帝无奈地摇头,“看来传闻是真。”
他话锋一转,突然点名道“卫寂。”
卫寂肩背一紧,如被掐住喉的小鸡仔,脸色涨红道“臣在。”
明德帝笑看着局促的卫寂,“都说你史经学得很好,博闻强识,读了许多别人都没看过的书。”
这话简直要将卫寂放到火上烤,声音发紧,“臣不敢担一句博闻强识。”
明德帝肃然道“是不是考一考才知道,朕来问你,先商始祖至灭夏的武王一共迁徙多少次”
这个问题不算难,卫寂答道“史记殷本记中说成汤,自契至汤八迁。”
商人祖始是一个叫契的人,从他到武王成汤,距记载一共历经十四代,八次迁徙。
明德帝又说,“你的策论引用河渠书中,西门豹引漳水溉邺,以富魏之河内,但汉书沟洫志说,“以史起为邺令,遂引漳水溉邺,以富魏之河内”,你觉得哪个有误”
卫寂答“臣以为汉书更为准确,只是河渠书最先记载兴修水利一事,便用的河渠书。”
明德帝“以你之言,治理水利该以灌溉为主,防洪、排沙为辅,再兴建水运之路”
这话明面在问水利,实则是在问农与商孰重孰轻。
水运行的便是商。
卫寂想了想,精神地回答道“臣以为应当分而治理,上流引水灌溉,下流行水运之便。”
他一直觉得农跟商都要兴,在温饱之上追求富足。
明德帝转头去看许怀秉,“状元郎以为呢”
许怀秉答的策论便是农、商,他生在富饶之地,对此的见解要更为深刻。
明德帝观他二人之言行,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从宫中出来,卫寂后背都被汗浸透了,好似从阎王殿内趟了一圈。
反观同他一样被圣上问了很多的许怀秉,仍旧一派从容。
难怪不少人都说他有宰辅之能,就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便是寻常人做不到的。
卫寂与许怀秉尴尬不已地同行了一段路,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他心中记挂着雨露期的姜檐,因此步伐比平时要快上一些。
姜檐的的日子总是这样提前,也不知是不是坏事,卫寂有心去东宫看看他。
但又觉得不太好,毕竟他是阴坤。
可他发热症时,姜檐常来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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