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陆慎见那妇人亦随之起来,坐在枕榻上,绿鬓低垂,眉尖微蹙,眸如秋水,香腮旁两团轻红,只默默流泪不语。
林容抬眼,见陆慎脸色已极为难看,她慢慢剥去自己身上的小衫,露出一片光洁来,轻起朱唇“贱妾唯有此残躯,不能报君侯恩德万一。只求君侯念在妾身今日,他日能留崔氏一门性命,妾身必定感念不尽。”
只是嘴上说着愿意,那泪却流得更凶了。
陆慎默默瞧了她半晌,终是披衣而起,推门而去。
林容坐在床上,见大腿上那块儿嫩肉,几乎叫自己给捏紫了,长长吁了一口气,过得一会儿,听见翠禽进来“主子,君侯怎么走了出门口的时候,还踹了沉砚一脚。”
林容穿上衣衫,从锦帐里露出个头来“真的走了”
翠禽点点头“走了”
林容无声地笑着,偏头倒在床上,乐了一会儿,闻见那鸳鸯枕上沾着陆慎身上百濯香的味道,越瞧越不顺眼,伸手扔在床下去,见翠禽还愣愣站着,勉强止住笑“去睡吧,我没事。”
翠禽把枕头捡起来,见林容一脸泪痕,偏偏笑得极高兴的样子,一脸莫名了走了出去,摇摇头。
曲嬷嬷那日得了林容的托付,自觉是信重之人,这时也敢掀开帘子进内来瞧,担忧问道“县主,出什么事了”
林容并不掀开床帷,只坐在床内叹气,隐隐带着哭腔“嬷嬷,君侯大抵是真的厌恶我了。”
曲嬷嬷这才全然信了林容那日的话,站在窗前宽慰了许多“县主不要急,君侯大抵正在气头上,咱们先去姑老太太那儿,过得些时日,君侯消气了,姑老太太再劝几句,也就好了。”
她只顾着劝慰林容,倒浑然忘记了问问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叫君侯这样厌恶了的。
果不其然,自这夜过后,陆慎便再也不往林容这里留宿,连带着杭卿也来得少了,府里众人渐渐地便传这位江州贵女是彻底触怒了君侯,彻底失宠了,渐渐地也有些怪话传到林容耳朵里来,日常也不太恭敬起来。
开始的时候林容本不想搭理这些,那日见连翠禽这样沉稳的也叫气得在廊下偷偷哭,这才决定整顿一番。只她也并不自己亲自发落,派人去禀告杭卿。
杭卿自来小心谨慎,也拿不准君侯现如今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把若干怠慢轻忽的丫头婆子,都一一发落了一番,那些闲言闲语的也都打了二十杖赶了出去,亲自同林容请罪“都是奴婢的错,没把这些丫头好。”
林容在廊下配药,还是一贯地和煦“没有,你很好”,笑笑又道“我是不想发落谁的,只安安生生的,便是大家的福气了。”
如此,除了府中众人多了几分尊重,倒有了几分刚到宣州那种无人过问的悠闲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