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行辕紧张得犹如下了巨注而色盅将揭未揭时的赌坊
于妙妙一倒,让空气重新流动了起来。
花姐终于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飞快地上前半抱着于妙妙“娘娘”去掐于妙妙的人中。祝三心情复杂地蹲在一边,花姐叫了一声“三郎。”
祝三叹了口气,不知道沈瑛外甥女是谁的时候,祝三对这一家子人都没什么好感。一旦“那个外甥女”具象成了花姐,祝三心里还是同情那个被换走的女孩子,却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也不想花姐受罪的。
花姐低声道“你帮帮我,咱们把娘带回家。”
祝三道“不认亲了”
花姐受惊似的一颤,说“咱们先回家。”
沈瑛是最焦急的,一步抢上前去,却被陈萌拦住。陈萌比较冷静,他对这个“表妹”的身份还是存疑的。低声对沈瑛道“舅舅,别吓着人。”
他俩说话的时候,郑熹心里已经有六、七分确定花姐是了。这几天他也见过几个号称是“许友方女儿”的人,花姐的反应与她们都不一样。这也让郑熹为难,祝三是这小娘子的丈夫,自己想收祝三为己用。收做随从家仆的事儿因为祝三的拒推,郑熹也就没有强求,招来当个小吏下属去冲锋陷阵,那是铁板钉钉的。
现在他是沈瑛的外甥女婿了。
郑熹十分踌躇,他不太舍得祝三,但是如果把沈瑛的外甥女婿、冯家的女婿扣手里当小吏使唤,显然是不合适的。要用呢他是别人家的姻亲。养熟一个神棍的儿子、一个小货郎,郑熹是有信心的。养熟别人家的女婿
心思一转而过,祝三与花姐已经架起了于妙妙,黄先生比别人都快地拦在了他们的面前,说“三郎,是与不是,这么一走了之也不是个事儿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是了,皆大欢喜,不是,你们也能安心过日子不是”
还是他会劝,祝三道“我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不过人心并不总是跟着道理走的。容她们缓一缓精神,行么”她半转过身,最后一句问的是郑熹和沈瑛。
郑熹也需要一点时间再将这其中的利害重新梳理一下,他对沈瑛道“让孩子缓一缓神吧。你们想了孩子二十年,孩子这二十年却是有亲人的,她不知道还有你们。”
沈瑛心急,看花姐低着头只管架着于妙妙,就觉得于妙妙有点碍眼,再看祝三,长得还不讨厌,可是不是书生公子,也还稚嫩,他就不太满意。郑熹不得不上前握住他的腕子,略一用力,说“我做保,人且跑不了。来人,送他们回家。”
沈瑛问道“孩子,你住哪儿”
地方有点不尴不尬的,陈府附近巷子里租的房子。陈萌的眼神变得怀疑起来了,金良搓搓手“可真是缘份了,好巧”
祝三诚恳地说“那什么鬼宅旁边儿,房租便宜。”
尴尬的人变成了陈萌,尴尬里还带点羞恼。金良忙说“甘大,走,咱俩送他们回去。套个车吧。”
给婆媳俩放到了车上,甘泽道“三郎,来,刚好赶个车试试手。”金良骑着马一路跟了回去,黄先生却被留下来询问情况了。
外甥女离开之后,沈瑛清醒了许多,与郑熹一起问黄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黄先生道“学生与他们是旧识,那个昏倒的娘子就是前番来过府衙的。她侄儿于平是下头县里的当差的,叫钟钦差拿过,她带了儿媳、女婿来跑门路。昨天,她和儿媳妇叫夫家族人拿了”
这个案子,郑熹因为审过所以知道原委,沈瑛和陈萌“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就听不懂。郑熹只好亲自给他俩解说了一下,花姐舅舅给她送朱家当童养媳,然后丈夫死了,没孩子,怕被吃绝户,于是招赘了祝三。
沈瑛听得两眼直冒火星,又怒又悔“什么”外甥女受了大苦了又后怕,万一当时哪里错了一步,外甥女就叫朱家人捆回去了。人家爱怎么行家法就怎么行家法,不管是胡乱配了族里什么无赖光棍,还是卖给什么肮脏人贩子,等他再找到的时候,孩子不定是什么样了。
他与郑熹不同,郑熹生来富贵,一路富贵长大,他是经过流放见过世情的,越想越心惊。
郑熹让黄先生继续说下来,黄先生见他这个样子也不敢再多添油加醋,只说自己去看老熟人,想顺手做件好事“那一撂文书里就有这一件。学生也不敢说实了就是,可看这于氏的样子恐怕是真的。祝三知不知道,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