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寰朝他展颜一笑,道“先前,清空问我,可是要杀他。我当时没有回答他,因为我很难过。”
寒寂怔住,怒意散去,变成了悲悯与怅然。
赵寰脸上的笑淡了下去,道“不过四五岁的稚童,无论他是辽国人,还是大宋人,都不该从小就就担心着会被杀掉。乱世的百姓性命,比蜉蝣还不如。”
寒寂惟余长长太息,站起身道“赵施主,且随贫僧前来。”
赵寰起身,跟着寒寂往殿外走去。太阳照佛在身上,天高云淡,空气清冽得令人沉醉。
清空小小的身影,从墙角闪出来,他脸颊红扑扑,看似很高兴,不时自顾自地笑。
寒寂朝他招了招手,问道“怎地就你一人,其他施主呢”
清空蹦蹦跳跳朝寒寂跑来,笑嘻嘻道“她们去赶车马了,说是天色已晚,要赶紧装车。师父,装什么车呀”
寒寂霎时气恼地看向赵寰,见她神色从容,悻悻转开头,对清空道“快回屋去洗一洗,别着凉了。”
清空胡乱朝赵寰合手见礼,蹬蹬瞪跑开了。
赵寰望着寒寂气鼓鼓地背影,缓缓道“清空先前的问题,我想答一答,劳烦寒寂师父转交给他听。”
寒寂虽然生气,还是很守礼地克制了,干巴巴道“赵施主请说。”
赵寰道“待天下一统,皆是华夏儿女,不再分辽国,大宋。千万万万如清空那般的稚童,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会死于他国人之手。”
寒寂脚步一顿,猛然回头望着赵寰,神色隐隐动容。
赵寰颔首见礼,十分诚恳地道“寒寂师父消息灵通,请问寒寂师父,可认识辽国的铸铁工匠”
寒寂脸上的神色,迅速一僵,回转头,闷声不响朝前冲。
来了,又来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得寸进尺
赵寰抬腿跟上,闲闲道“燕京之地,多为辽国的百姓。唉,我这种子,给他们种了也就种了。就怕到了秋日,他们也吃不到嘴里去啊”
寒寂的脚步慢了下来,僵直的背影,渐渐舒展。
赵寰抿嘴一笑,继续道“寒寂师父,请问你俗家姓甚啊”
寒寂脑子嗡地一声,悔得几乎都快哭了。他就不该操心清空而露面,以她的胸襟,还不至于杀了什么都不懂的稚童。
赵寰笑出了声,声音轻快,问道“寒寂师父,你帮我多召集一些燕京之地的百姓出来吧。春耕开始了,要很多人下地耕种呢。”
寒寂紧拽着僧袍,很快加紧了步伐,几乎小跑了起来。
赵寰看着寒寂悲愤的身影,哈哈笑道“你是跑不掉的,我还打算请你兼做天宁寺住持呢。”
敢情先前还想错了,不但金人盯着天宁寺的香火银,这个女人也不会放过
要了铁去打造兵器不说,还要铸铁的工匠。工匠给她,估计下一步就是铁矿。吆喝百姓出来种地,给她准备粮食,再加上天宁寺源源不断的银钱。
寒寂气得低头往前疾奔,再也绷不住,不停念叨道“太过分了,每句话都是陷阱,步步为营,哪有人能招架得住。欺负人,实在太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