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清晨起了一场白雾,院子门口的银杏树叶,仿佛披上了一层霞衣,在白茫茫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微风吹拂,枝叶颤动,沙沙地响着。
清早刚清扫过的柏油路,一尘不染的黑色保姆车静静停在路边。
不多时,路边草丛这侧玻璃窗落下,露出眉心略拧的英朗五官,他目光放空几秒,低下头继续看文件资料。
张叔等得有些不耐烦,握着方向盘回看卓翼,“卓总,要不然我进去催催今天您这么忙,早去也好早回来”
与老张脸上焦急不同,卓翼的神情就淡然多了,他把手中的文件放到一旁,又拿起来另外一沓,捏着钢笔,不急不躁地打发老张“你实在无聊,可以下车去抽根烟。”
老张盯着卓翼平淡地表情多看两眼,忍不住好奇,“等人的功夫,您还处理公务,是不是也太勤奋”
卓翼闻言这才扯嘴角笑了笑,漫不经心地答“嗯,勤奋的鸟,才有虫吃。”
话音还未落地,白茫茫雾气中,走出来两个身影。
张叔脸上挂上轻松,心想可算来了,女人出门就是麻烦。
卓翼听到脚步声,这才略微抬首,露出有棱有角,弧度恰好的下颌线。
只见沈念君脚踩细跟小短靴,顶着湿漉漉地雾气走近,身后跟着喋喋不休,每次出门都要叮嘱一堆的阿姨。
老张先一步推车门下来,虽然早就等得不耐烦,一下车还是满脸堆笑与恭敬,动作利索地拉了另外一侧车门。
沈念君俯身往上爬,岂料一抬眸,就对上一双深不见底地漆黑眼眸,静静望着她。
那人矜贵淡若,周身带着一丝仿佛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凝视对方。
就在气氛微妙之际。
卓翼冷不丁探手,在沈念君疑惑不解的注视下,把刚才丢在一旁,有些碍事的资料拿开。
给她腾出更多空间。
沈念君眨了眨眼睫,调整坐姿,默默坐直身子。
她身上穿了一袭垫肩长袖,香槟色小窄裙,周姨搭配了同色系风衣,弯着腰递进来,笑着问候卓翼一声“卓总早。”
卓翼这才转开眼,唇角噙上一丝笑点头,“早。”
沈念君不自觉侧眸打量他,没想到卓翼对阿姨倒是没架子,语气颇有礼。
周姨往车厢内环顾一眼,下一秒又往沈念君手里塞了保温杯,“记得多喝水。”
旋即不等沈念君说什么,车门被一把合上,车厢内,两人默默无言。
听外面周姨和老张说话,叮嘱老张开车稳着点,说念君早晨起的晚,没胃口吃饭,一空腹就容易晕车之类。
沈念君低着头看指甲,在心中默默抱怨。
别说吃早餐,她兵荒马乱紧赶慢赶,还是迟到半个小时。
天一冷沈念君就犯懒。
本来是想着,社会人士都不守时,说八点过来接她,怎么着也得八点半到。
谁知卓翼是个守时的社会人士,约了八点,七点五十分便提前到了院子门口等候。
两个人说话声,透过没关严的玻璃窗缝隙,不仅传到沈念君耳朵里,卓翼也听到。
视线在她被冷风吹得,泛着粉红的鼻尖流连,毫无征兆落下一句“孙老先生年岁大了,精力不济,最近几年过了中午便不看诊。”
沈念君掀起来眼眸看他,岂料他已然收了视线,扣上纯黑色钢笔,抬手放上衣口袋里。
未几,老张拉开车门上来,缓缓启动车子,破开两旁枝叶泛了黄的银杏树,车胎碾压而过,卷起落叶阵阵。
会宁山庄空气清新,又在郊外,本就是雾气浓厚的地段,方进市里,雾气轻薄很多。
孙老先生便是前几日,卓翼口中那位老中医,同窗旧友的父亲。
住在另一边城郊的宅子,依山傍水,环境幽静,卓翼带着未婚妻过去,那自然是提前打了招呼的,所以众人知道沈念君的身份。
沈念君以为,既然是有名的老中医,那自然门庭若市,人来人往前来看诊,到地方,已然十点多,却觉得有些过于清幽凄凉。
随着卓翼下了车,那位老同学在路边青石阶旁等候,卓翼备了礼,老同学有些不悦“人来就行,每次还要破费,我们两个还见外”
卓翼低头浅笑,“又不是给你准备的,这是给老人家的心意。”
过了连接两岸的木质雕花的小桥,隐隐瞧见老中医的院落。
内里雕梁画栋,可谓是古香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