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潇十分想往辰羡那张欠揍的脸上扇两巴掌,但顾念姜姮在身边,还得装出个人样。再加上这门婚事确实让他对辰羡有愧,瞅了他几眼,默默自己推门进去了。
姜姮将马拴在门前的木桩上,冲辰羡道“要不进来喝杯茶”
辰羡轻轻摇头。
因为这门婚事,他和姜王妃几乎同姜照闹僵了,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见舅舅。
姜姮也想到了这一层,低眉思索了一番,提议“往前走有个茶肆。”
辰羡这才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倏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看姜姮手里的帷帽。
姜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将帷帽戴上。
这个时辰的茶肆有些冷清,丝竹鼓笙初歇,茶客陆续离开,堂倌正收拾满桌狼藉的残茶瓷瓯。
姜姮曾在这茶肆偷偷和梁潇幽过会,熟门熟路,要了靠窗的雅间,点了一壶毛尖。
日暮中的金陵街肆沐浴在暖暖夕阳中,有中柔软的烟火气,从窗看出去,心底的烦躁渐渐平息,辰羡的脸色也不像方才那么冷了。
他看着姜姮,看她沉稳地敛袖斟茶,留给自己一瓯,推给他一瓯。
“姮姮”他起了个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姜姮也不催促,只道“也喝点茶水,有什么话慢慢说。”
辰羡捧起茶瓯抿了一小口,抬头凝着姜姮那双鲜妍美丽的眉眼,神情缓和,问“你们的婚期定在哪一日”
姜姮道是七月二十。
辰羡道“等到了那一日我会出席的,权当代表靖穆王府,父亲病重,我身为世子,理当如此,这样旁人还挑不出礼来。”
姜姮惊讶地看他,半天没说出话来。
其实在来的时候辰羡还没有下这个决心,他没有那么大方,能转身就毫无芥蒂地去祝福他们。
可当站在姜府门外,看这两人不期而遇,相互依偎着谈心说事,他突然就顿悟了。
也许并不是他不够好,而是某些人注定不属于他。
那么一瞬间,他就释然了,像堵在心口许久的块垒终于被移开,久违的轻松。
辰羡瞧姜姮那副惊讶的模样,微微一笑“怎么不欢迎我”
姜姮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己的,你没有做错什么,也不欠我们的。”
堂倌上了一盘热气腾腾的糕点,雪片糕上撒了一层糖霜,切成玲珑的一小块。
辰羡习惯性地把糕点碟子往姜姮身前推了推,道“这不是欠不欠的问题,如今坊间传言四起,说得多难听的都有,唯有这样才能平息。”
姜姮低下头不语。
辰羡面上有几分豁达,“好了,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你快回去吧。”
姜姮站起身来要往外走,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回头问辰羡“姑姑还生气吗你做主退婚,姑姑有没有为难你”
辰羡摇头“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呢姜姮用了前后两世领教了姑姑的偏执和报复心,压根不信她不会为难辰羡。
她内疚,却又无能为力,默了许久,又道“辰羡,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不要和卫王走得太近,不要参与新政。”
辰羡挑眉,似是觉得在这样的情形下姜姮再提起这件事很奇怪。
姜姮道“一定要听我的话,我可以用我所有在意的东西起誓,我没有骗你,如果骗了你,那就让我一无所有。”
辰羡怔怔,半晌才道“我记住了,我会谨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