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看她两只小手捧着糕,一口口认真吃,她心里千百滋味,忙又将水囊拿来,怕她噎着,让喝两口。
马车便在这时候停驻,竞庭歌只得将孩子放到车座上。然后稍理衣衫下去,对上城门内二人震惊的脸。
她知是因自己形容枯槁,不复走时风采,倒未在意,反而那两个箭步上前
“先生为社稷劳命,辛苦了。”
从前很在意这些个尊与敬,尤其来自庙堂上男子们的。如今倒无所谓了,竞庭歌点点头,“也辛苦二位在此等候。还请言简意赅。”
那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先生,借一步说话。”
立马又对视,意外于双方话音重叠。
原来没互通气,不是一伙的。竞庭歌当即明白,思忖还是要先听慕容峋的消息,示意江城近前来。
“陛下仍在宫里,嘱我来接先生。”
仍在。这二字措辞怪异。他是天子,纵遇谋逆,还能随便出宫不成
“如何告知你的”遂轻描淡写问。南军子夜起事,江城不住宫里,大乱之后更不可能冲进皇宫领命。
“一名禁卫冒死出宫找来了臣的居所。”
“所以是口谕”
“是。”
所以无法证明慕容峋真传了这道谕给他。
“臣工们呢”她不动声色又问。
“事发时正当子夜,乱军内外相应打开宫门,同时分兵围了各大要员府邸,都在睡觉,无一家及时反应。据闻礼部司邹大人的府卫有所察觉,其次子出门理论,被砍了脑袋扔在衔元街上,一时再无哪家敢妄动。”
谷san衔元街上遍布重臣府邸,这周家小儿倒给了叛军绝佳的杀鸡儆猴机会。
“南军子夜入宫门,行的便是突袭之策,竟没得手”
得手的意思可以是弑君,她没这么说。
“据闻是霍启大人值夜,闻知动静迅速调集宫内所有禁卫,含章殿前列阵阻挡。半个时辰后北军出动,也入宫门,然后内外混战,死伤无数。”
“这般突然起事,可有说法”
“不清楚。一说是君上为贼人所害,南军要救驾。”
不宜为真假说辞耽搁,知道了就好。竞庭歌一点头,“稍待。陆相的门生等在此地,我须将人应承了。”
她快步至董韶跟前,“相国正被围府中”
董韶一揖,低声回“北军中尉乃相国门生,想必先生清楚。局势虽这般,要突围相府将老师迎出,不是做不到。”
“陆相自己不愿出来”
“宫内情形不明,双方混战,君上无旨,再兼其他要员都被南军围着,老师纵出,孤掌难鸣。”
现下北军的第一要务是护驾平叛,确不该分散力量去将要员们一一救出。且去年会试风波,已证明霍氏在朝中不乏党羽,这些个要员,围与不围,兵祸既起,并无差别,都放出来,反是祸害。
“所以陆相何意”
“老师请先生往相府商议。”
这场突起于夜半的兵灾,实是将皇宫与衔元街分别都隔成了孤岛君臣无法通气,所有空隙都被兵刀填满,待兵戈声止,恐也是胜负分时。
这两人之中有一人在使诈。
江城吧。已知关于霍氏的深水和慕容峋那封传信,都在暗示宫中内应正是霍启。但江城说,是霍启领禁卫展开的第一轮防御,才为北军争取到了时间,保君上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