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失火了”
“快去救火”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整个夜幕,浓烟翻滚,前去救火的兵卒被浓烟熏得睁不开眼。
地上倒伏着战死的兵卒和染血的旌旗。
混乱中,一支打着永州旗的骑兵在夜色里呼啸而去,城内闻讯而来的残军眼见粮仓化作一片火海,追那支骑兵又追不上,望着在夜色里渐行渐远的永州旗咬牙切齿道“快去坞城报信,安元青的永州军烧了粮仓”
楚承稷一行人驾马跑出几里地才停下,回眼望去,邑城那边的天空依旧被火光映得通红一片。
韩修作为徐州的运粮使,完成押送粮草的任务后,自请此次跟楚承稷一同回青州驰援。
他调转马头看着远处的天际,哈哈大笑“痛快好久没打过这样的痛快仗了没了粮草,李家那狗娘养的杂种就滚回汴京去跟他老子哭鼻子吧”
大皇子因他战败,怕受牵连,直接休了他女儿,韩修心底一直憋着一股火,今夜火烧陈军的粮仓,这股火总算是消了些。
夜风吹动周遭野草,送来一股淡淡的焦味,楚承稷面上却不见喜色,反而有些凝重“加速行军。”
韩修一边驾马追上去一边问“殿下担心青州失守”
楚承稷道“青州被围数日,都不见安元青前来烧邑城粮仓,只怕永州有变。”
韩修想起自己同邑城守将打了半天都难分胜负,结果楚承稷上去一戟就把人扫下马了,忍不住道“兴许安将军带兵攻过邑城了,只是没打赢那守将”
看守粮仓的,都是可当万夫之勇的大将,天底下还真没几个人能有楚承稷这样一身武艺的。
楚承稷问“攻不下邑城,围城可会”
陈军久攻不下青州城,不也是把城围得死死的。
韩修醍醐灌顶,重重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我怎么忘了这茬儿,安元青那老匹夫,还真是诈降的”
楚承稷就是为了看安元青究竟有没有按他最初的计划前来攻打邑城,才刻意从徐州晚出发了两日,给足了安元青时间。
显然,安元青让他失望了。
韩修正骂骂咧咧,突然大喝一声“坏了”
在楚承稷侧目朝他看过去时,韩修痛心疾首道“殿下,您让安元青前来攻打陈营粮仓,他若是陈军的人,这会儿会不会反其道而行之,攻打咱们孟郡的粮仓去了”
韩修越想一颗心就悬得越高。
要是孟郡易主,以孟郡粮仓里囤积的粮草数量,这邑城粮仓,烧了对陈军来说也不痛不痒。
“孟郡有林尧守着,凭他安元青还打不下来。”
银月的清辉映照在楚承稷眼底,一时间竟叫人分不清究竟是这月色凉薄,还是他眸色凉薄。
韩修听得一愣,细想这场战事里各处的兵防布局,惊觉太子怕不是一早就防着安元青的,毕竟之前留守青州的都是林尧,这次却冒险让董成和宋鹤卿守青州,把林尧调去了孟郡。
徐州也是,若不是赵逵力大无穷,又有岑道溪屡出奇计,哪里能挡住淮阳王麾下镇南大将军的强攻,撑到他前去支援。
韩修忽而倒吸一口凉气,太子这岂止是防着安元青,分明是这场战局里,每一步他都算到了,亦或者说,是每一种可能出现的战况,他都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韩修这会儿只庆幸自己在楚营,连带对大皇子薄情寡义休弃他女儿、把战败缘由全甩锅给他都没那么怨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