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腾隆听到鸡舌香,斜了眼案桌上放着的匣子,撇了撇嘴骂了句,去换了身素服出来,顺手拿了只鸡舌香含在嘴里,砸吧着嘴说道“还真是香。这皇后娘娘一去,皇上估摸着得要缀朝几日,我也不用去衙门了。不过大家都得警醒些,不能被人抓着小辫子,到时候参揍一本,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氏应了下来,又问道“皇后娘娘怎么突然就没了”
卢腾隆说道“也不是突然,昨儿个皇后娘娘诞下了龙子,没能挺过去。这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皇后娘娘这次没能再走回来。”
李氏叹息,说道“可惜了孩子,才刚生下来,就没了额涅。”
卢腾隆暗自翻了个白眼,说道“那可是龙子,哪轮得到你我可惜。皇上也不过二十岁出头,肯定还得立后,少不了他的嫡母。万幸是妹妹没有入宫,纳兰容若虽不那么好,嫁到纳兰府上总比宫里强。”
李氏斜睨着他,“你吃着纳兰公子送来的鸡舌香,还说着他的坏话,也不怕坏了你的舌头。”
卢腾隆不敢反驳李氏,干脆叫上卢希宁,一起去逗他的蛐蛐儿玩。
赫舍里氏薨了之后,康熙缀朝五日,官员命妇进宫哭灵,京城百官持服二十七日。卢腾隆官职虽小,照样得服丧。
纳兰府上更不用说,纳兰明珠与觉罗氏,纳兰容若都得进宫哭灵。等过了孝期,因着成亲前见面不吉利的习俗,两人也没有再见过。
不过纳兰容若虽未亲至,行墨却经常来送东西,夏天庄子里新鲜的瓜果,新奇的小玩意儿,甚至还有大块的冰,源源不断送到了卢家。
卢希宁吃着新鲜瓜果,守着冰盆,夏天虽然炎热,过得还算舒适。
日子倏忽而去,转瞬间就到了快成亲的日子,家中亲戚络绎不绝,前来给卢希宁添妆。
卢希宁直惊叹,原来卢家还有这么多亲戚。李氏不止一次嘀咕“多年都没来往,今儿个突然上了门,这份礼可不轻,还真是,唉。”
卢腾隆说得很直白“这是见着妹妹嫁到了纳兰府,那些阿玛去世后的白眼狼,重新又眼红了。送来的礼,你只管收下,当年阿玛在时,他们可没少上门打秋风,现今就算还回来了。”
李氏掏空了家底,加上亲戚的添妆,给卢希宁凑齐了满满当当的十六台嫁妆。在京城里,她嫁妆虽不算丰厚,也不算太差。
依着规矩,提前一日送嫁妆,幸福比美好细心些,李氏便差使她跟去了纳兰府归置整理。
卢希宁看着人吹吹打打抬着嫁妆离开,再打量着四周,卢家上下洗刷一新,掉漆的大门也重新刷过,喜气洋洋。
卢兴祖家也全家前来帮忙,张氏与卢婉宁,也从西跨院走了出来,在妇人堆中待客。
她只觉着脑子都吵得嗡嗡响,她是新娘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在东跨院躲清净。等到晚上吃喜酒道贺的人回家之后,总算安静了下来。
李氏来到东跨院,拿出大红绣花的嫁衣,在卢希宁身上比划,喜笑颜开地道“妹妹生得明艳,再穿上这身嫁衣啊,保管是京城最美的新娘子。”
卢希宁僵着脸,怎么都笑不出来,她脸上被张婆子拿着细线才绞过脸,痛得她眼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