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诀的动作很快,次日一早便进宫去求了圣旨,收回荣安郡王的封号爵位,贬为庶人,裴许谋害亲父,流放关外,罚没家产。
消息一传开,整个京城都惊了。
这都过年封印了,没想到还会忽然来这一出,裴诀也真是有够绝的,那好歹也是亲爹、亲弟弟。
不过想到荣安郡王——如今只能直呼裴景安了,想到裴景安多年以来的偏心,想到裴诀与裴许之间的恩怨,大多数人又觉得可以理解。
积怨多年,一朝翻身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谁能忍得住的,肯定一天都忍不下去啊,不然留着过年呢?
何况如今都知道裴诀炙手可热,等将来太子登基后,他的大好日子还在后头。
自然不会有人傻到大过年的得罪他。
所以京城众人惊讶归惊讶,除了关起门来自家私下议论八卦一番,倒是没人公然议论这件事。
当然,真有人议论裴诀也不会在乎,反正就算他的确仗势欺人、以权谋私了,他也问心无愧!
他求了圣旨后,便立刻派人押了裴许,赶往了关外。
哪怕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儿了,依然没有丝毫心软,好歹让裴许在京城过了年再走。
裴许享受了这么多年带着原罪、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宠爱特权,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富贵荣华,如今也是时候偿还了。
大年三十只能在外面过年算什么,裴诀不也在外面过过好几年,甚至连想回京到自己母亲坟前上柱香,都是奢望?
至于裴景安与孟氏,则让裴诀安顿到了城外他的一个小庄子里。
小庄子名副其实,总共也就百来亩地,十几户佃农,再加一座三间两进的小宅子。
裴景安与孟氏一辈子都没住过这样简陋的屋子,屋里除了基本的家具,便再没有任何摆设,一应必须的生活用品,也都粗劣得以前王府得脸些的下人家里都不会用。
屋里还只有一个炭盆,大冷天的一个炭盆能顶什么用,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不但屋子简陋,更没有下人伺候,别说吃饭了,连想喝口热水,都得自己动手生火烧水,洗衣扫地这些也只能自己动手。
还真是不会饿死冻死,但也仅仅不会饿死冻死而已!
但裴景安与孟氏都忍下了心里的尖叫、愤怒与崩溃。
裴景安是实在动不了,也叫不出来,仍很虚弱的身体也支撑不住他大的情绪起伏,很快就把自己生生给气晕了过去。
孟氏则是想到裴许的小命还捏在裴诀手里,想到自己两个女儿在夫家还能不能待下去也都只是裴诀一句话的事儿,再恨再崩溃,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
不能尖叫崩溃不说,还得按裴诀的要求来,什么事都自己动手,至少三五七八年内,都不能让自己死掉,也不能让裴景安死掉。
然后,孟氏就知道了大冬天的水到底有多冰冷,生火做饭又是一件多么难的事,伺候一个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的病人又是何等的艰难……可这样的日子她还只能一直过下去,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