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土陶碗的血酒,在七八个人手里传了又传,三四圈之后,还剩下了一小半,薛守礼强颜一笑。
“大家都别客气了,一人再喝一点,晚上还有羊肉可以吃呢”
“这是咱们最后一头羊了吧羊肉杀完了,明年可咋办
今早我听我耶耶说,公仓里的酒水也只剩一下瓮了,到时候咱们连羊血酒都没得喝,谁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跟他们一起长大的郑守礼显得有些绝望。
“说什么呢大不了晚些咱冲下去,再打些水回来,那些杂胡围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一次能得逞的
某要是有套铁甲,定要去他们阵中杀个三进三出”
杨守礼倒是满不在乎,不过心里却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这么轻松。
每年秋收的时候,山下的杂胡就要来围一次,从最开始他们能吃羊肉喝黍米酒穿,还能上铁甲打的杂胡们狼奔逃窜,到现在被堵在山上毫无办法,连水源都被切断。
谁都看得出来,就算他们能挺过这一次,但下一次就肯定撑不过了。
今年为了抗敌,已经杀光了城中的羊,吃光了公仓的米粮,明年杂胡不来围城,估计也要饿死人了。
可是,杨守礼很不明白,新龟兹建在高山上这么隐蔽,他们一般跟山下的杂胡交易也很谨慎,从来都是以山中渔猎部族的面目出现的,怎么就会引起山下杂胡的注意呢
异教徒不存在的啊一句安拉克阿胡吧,包个黑头巾谁还不会呢没道理被识破的啊
“二哥,耶耶叫你过去”杨守礼心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弟弟杨思礼过来叫他。
杨守礼一下就爬了起来,他耶耶杨同义是族长,这会叫他去,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新龟兹,这是杨、郑、薛三家对自己建的这个山城的称呼。
新龟兹建在半山腰,只有南边一条小路可通,东边是一片广袤的高山草场,北面是陡峭的山坡,西边则是悬崖。
新龟兹的城市布局则跟原本的龟兹差不多,虽然只占地几百亩地,但也分成了东西南北四个城区,三姓人各居东西南三城区,北城则是议事大殿和公仓所在。
议事大殿中,杨、郑、薛三姓的族老都已经在这里了,经过几十年的同甘共苦,三姓实际上已经快要形成一体,这从三姓后人起名的规律就可以看得出来。
三姓后人是按照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来起名的。
只不过把显示辈分的字放在了最后面,年岁差不多的孩子连中间这个字都一样。
所以才有杨守礼、郑守礼和薛守礼这样的起名规律。
中间都带守,表示他们年岁差不多,最后是礼,代表他们是一辈的。
所以杨守礼的耶耶杨同义身边,也坐了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薛同义,至于郑同义,则早已去世。
“没挖出来水”杨守礼毫不在乎周围尊长不善的眼神。
“我早就说过了,这新龟兹不好守,草长的好,确实能说明地下有水,可是我们现在连铁锅都快没了,拿什么挖”
杨同义脸颊一抽,手都抬起来了,如果不是缺水缺的他走路的精神都没有了,他一定要冲下去给这个逆子一巴掌。
旁边的薛同义则赶紧过来打圆场,因为杨守礼不但是他看着长大的,还是他的女婿。
“守礼什么时候你还来气你耶耶,咱们小一辈中就数你脑子最活,快想个办法吧,在这么下去,咱们就要全部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