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守礼长长的叹了口气,“早几年我就说,咱们要么下去抛弃祖宗当顺民,什么真主,什么安啦,该信就信。
要么就联合北山中不信天方教的各族,一起干一票大的。
可你们都不肯,抛弃祖宗不愿意,统合北山各族你们不敢,事到如今那还有什么好办法
今日晚些,我带礼字辈和智字辈的冲下山去,怎么也要打点水回来,要是能熬过今年,那就往雪山上去吧,茹毛饮血,总也能勉强活下来。”
一席话说的议事大殿中所有人都默然无语,五年前他们还有几套铁甲,弓箭也还有几十把,粮食也够吃。
那时候不管是下山当顺民,还是统合北山不信天方教的各部族反抗,都还有一战之力。
可到了现在,每年都被山下杂胡堵着秋收季节打,武器和甲胄又得不到补充,年年寅吃卯粮。
如今杂胡们就等着打破新龟兹后把他们变成奴隶,连投降的资格都不会再有了
“别去打水了,你把公仓里的酒水分出来大家吃了吧,你们年轻人走,往雪山上去”
杨同义闭着眼睛思考了片刻,一滴浑浊的泪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放弃老弱妇孺,给年轻人留的一条活路,在他看来,这是唯一的选择了。
杨守礼也很伤感,不过他又不得不对自己父亲的想法嗤之以鼻。
“大人你想多了,山下的杂胡为什么要年年来进攻,不就是看中了咱们会种地,女人会织布吗
他们要的不是这个新龟兹,也不是要杀人,而是想咱给他们当牛马。
今年山下出动了三四千兵士层层围困,咱们这几百拿着木枪的青壮,怎么可能跑得掉”
“天意如此啊天意如此啊想不到我等今后要世代沦为胡儿的奴隶了吗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薛同义直接惨叫了出来,杨守礼说的没错,下山的杂胡年年来攻打,并不是容不下他们,这里地广人稀,无主之地多得是。
那些杂胡年年来攻打,实在是因为与本地只知道放羊挤奶的牧民比起来,新龟兹上的安西军后裔,实在是太能干了。
男人种地是好手,不管是种麦黍还是酿酒、制陶器,都比那些只知道放羊的杂胡厉害得多。
女人就更不用说了,汉人女子心灵手巧,种地、织布都是极好的。
虽然此时的人不知道什么叫生产力,但就是知道,这些山上的唐儿干农活一个顶三,抓到手里,既是能生产大量财富的奴隶。
杨守礼仰天长叹,眼泪直往心里流,把摸了摸衣袖中的短刀,这是妻子彩娘给他的。
彩娘模样俊俏,一旦落入杂胡手中,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折磨。
所以夫妻两已经约定好了,一旦城破,杨守礼会先杀了彩娘,然后再自杀。
“没办法了,一点办法也没有,除非是祖宗说的大唐能回来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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