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田刚快刀斩乱麻,停了林玉贵的职,叫他“洗脑换心”。
老田感到时不我待。一则他要用事实说话,以免别人说他夸夸其谈;二则他看到林玉贵本质好,为其留有余地。因为处理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因此,他未叫他人代理监区长之职,而是自己兼起来。他又和教导员杨松,副监区长毛荣等交换了意见,耳提面授地交待和布置了工作任务。
老田走进监舍,深入犯人。监区长乍到,对不怒而威的老田,犯人们有些惶恐和戒备。可老田一派温和,态度诚恳,象教师对待学生一样,耐心询问,仔细听取犯人们的意见,霎时间犯人对监狱长的恐惧和戒备消除了。
老田从监区宿舍到劳动工地,从监区教室到监区文化娱乐室,宣传、调查、交谈,初步掌握了暴力监区罪犯的基本情况。于是,他发现了一个颇为英俊的罪犯小伙,望江县老城乡小箐村人,名叫王晓凡,他总是郁郁独处,面无生气。通过展转调查,老田掌握了他入狱后的基本情况,又调出了他的案宗,进一步查清了他的犯罪缘由及家庭情况,社会背景等。
王晓凡刚入狱时,面相文弱,不与交往,整日郁郁寡欢。同室犯人笑他是呆瓜、“假公鸡”、“迷羊头”,百般嘲弄,拿他开涮,常引得举室欢笑。就象小老虎对黔驴一样,不时以手脚碰撞他,他忍了;逼着他倒洗脚水,他也忍了。可在他心里,滋生着仇恨,滋生着怒火,滋生着复仇的欲望,就象干草下面,埋着一堆火药,只需星星之火,就会引起强烈爆炸一样。一个以老大自居的大个子犯人,看着王晓凡逆来顺受,一副好欺负的样子,竟得寸进尺,堵在监舍门口逼王晓凡从其胯下钻过去,否则不准进门。
终于,火药和干草碰到了火星,一时间山摇地动,烈焰冲天。
王晓凡尤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就手中的碗朝“大个子”的头上砸去!
“大个子”被这冷不防的攻击击中了,头上鲜血直冒,顺着脸颊、鼻沟往下淌。他呆得一呆,正欲还击,早被扑上来的“怒狮”一阵乱打。他眼晴看到的,是模糊不清的人和物,接着他什么也看不到了,什么也听不到了,脑壳“嗡”地一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王晓凡并不罢手,疯狂地踢打着已昏倒在血泊中的“大个子”,口中不断嘶叫: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被突生变故惊呆了的犯人们,忽然回过神来,蜂涌上去,无数的拳脚,暴雨般地落到了王晓凡的身上,从头到脚,从脚到头。
王晓凡变得青肿的眼里的深处,喷出令人生畏的火焰。他奇迹般地爬起来,一阵疯打狂踢。
看着王晓凡要生吞活剥人的样子,有的犯人胆怯了,本能地向后退缩着。这真所谓“一人不要命,十人亦难挡”。况且,大部份犯人只不过是图开心,寻乐子,哪防惹到了亡命大岁,犯不着惹火烧身。
“加!加!”管教人员吹起警哨,冲了进来。
犯人们象被霜打的瓜秧,蔫巴巴地抱头蹲了下去。
“大个子”被带进了医务室,王晓凡被关进了禁闭室,记过一次。
王晓凡对监狱的草率处理感到愤怒和绝望,因而他开始绝食,绝水,弄得管教干部头比饭箩还大。
监狱感到事态严重,不得不重新调查,对“大个子”等几个寻畔滋事的犯人严肃处理,王晓凡毕竟殴伤他人,惩罚依旧,王晓凡心中虽有怨恨,但总算又食起了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