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兴道:“今弃谷粱,我等将何往而游学?”
王毓道:“典属国常惠衍,常招奋达四方之士,西域、滇国、肃慎、瓯越、东瀛,莫不是施展才能之地。河东长啸门,辞赋文学之士可荐之入鸿都门学,将略多谋亦可荐之入大将军北宫错军中,勇武忠贞之士可荐入佽飞军,定北疆,驱匈奴,报国家,奉天子,各有其门,诸位以为何如?”
众士子皆大喜,再拜而谒。
众士子之船远去,张郁青痴痴而望。
王毓问:“郁青何所思?”
“思小子无缘见长啸门之盛!”
晁榘道:“书、箭、兵,我与公子皆可教你。”
“书,记名姓。箭,备不测。兵法,万人敌,安邦定国之学。请先生教我兵法。”
晁榘打开书箱,道:“经不可轻授,书不可轻予,这些兵书得之不易。《司马穰苴兵法》乃嵩阳书院山长藏书;《太公六韬三略》则得自番吾山鲜家庄;这《黄帝阴符经》百金抄录于九皋山。”
“郁青自当焚膏继晷,朝乾夕惕,不负先生教诲。”
晁榘道:“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勤修不辍,夙兴夜寐,必可大成。”
船只行至延津港口,夜色降临。延津渡口是北上通惠渠前往燕京,南下到鲁运河之前的最后一个港口,也是最后一个补给站。大部分船只都要在港口补给清水与食物。此刻,港口林林总总便有大大小小三十多船只停靠。
那楼船抛锚停靠,不准任何船只靠近。叶家翁远远躲开寻了一处码头泊舟。王毓、晁榘等人上岸一问客栈也已经全部被那楼船主人预定。众人只得购置食物酒水到船上。张郁青道:“此船主人如此霸道。”王毓笑道:“弱肉强食乃自然之道。”张郁青笑道:“公子教我的箭法,容我向河中无人处练习两箭。”王毓取下背上雕弓说:“我这‘天狼弓’乃八石大弓,怕是你力有不逮。”张郁青大喝:“这有何难?”只见他径自从箭壶中取出一只箭走到船板上大喝:“渡阴山,击北胡,犁其庭,扫其穴。”雕弓绷满,一直利箭嗖的一声射出,便闻空中一声鸟鸣惨叫,竟是射中不知名大鸟。
刹那间四周呼喝声大作,顷刻便有两人跳上甲板,厉声喝道:“何人放箭?”三五只船围拢过来,船头张郁青被砰一声被撂倒。五人手执火把和兵刃突入船舱将王毓和晁榘团团围住。叶芷汀吓得缩成一团,撑船老翁叩头直呼:“大爷饶命。”晁榘也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事情,也不由脸色发白。
王毓暗暗打量这几名武士劲装皆是上等的广陵锦绣,手工质地十分考究。他们手中兵刃刀尖朝下,显然不是寻常打家劫舍的河贼,而是楼船的护卫,想必是张郁青放箭惊扰了他们。
王毓笑道:“小儿弄箭,惊扰诸位大驾,实在过意不去。”一人沉声问:“你是何人?”“我乃辽西都护府雒阳留邸属官,这里是出入司隶的合印文书。”说着递出传符和关籍。
为首之人仔细观瞧后,还给王毓,又端详晁榘。王毓说:“这位雒阳名士狂生晁榘。”“你二人此行何干?”晁榘道:“听闻天子将封禅泰山,意欲前往观礼。”王毓道:“不过游山玩水,只求一睹岱宗山岚。”
为首之人仔细览阅策文,取了《徙戎论》《限民名田论》、《削藩论》置于袖内,拱手笑道:“海东青乃我家主人心爱之物,忽遭箭伤,在下务须访察,还望海涵。”
王毓笑道:“哪里!哪里!小厮弄武不知规矩,愿登门负荆请罪。”
为首者答道:“这倒也不必。”
众人转身要走。晁榘呼道:“且慢,还请壮士归还策文。”
为首之人双脚一点,跳到舰船离去,远远道:“今夜拜读,明日奉还。”
晁榘叹气道:“虽然抢了策文,却没有抛于河水,也算是雅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