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日渐一日地凉了。
一连几日,秦木都没有找到愿意买他刺杀的主顾,没有银钱自然也没有食盒。
东璜笙自从醒过来后也没吃上几餐肉食,虽然妹妹已将所剩银钱全数给他买了些药材,但他本就重伤初愈,这几日更是昏睡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
东璜岚一改贪睡的性子,每天赶在村舍里鸡都没醒的时候摸进家家户户的后舍,干净利落地敲晕一无所知的公鸡,从母鸡窝里摸几个圆蛋蛋就跑。
一来二去村里的公鸡头肿得一个比一个大,每日昏迷,比人醒的还晚,连累了一村的人日日睡懒觉,村里的幸福指数蹭蹭往上涨,成功入选本月最受欢迎的村落。
除了兼职偷蛋贼,东璜岚每日都要在山里跑上一天,运气好的时候能摘到些树果充饥,运气不好便只能捡些干柴,如果能炭烤上一两只泥虫也算是能充饥,野外生活能力暴涨。
其实她瞒着秦木。每日还都会多捡上两捆柴火,虽然城里的煤炭供给十足,柴火卖不上价,可是每天每天地多捡些,积少成多,都卖光的话也能换上个白馍呢。
不久前她第一次被树枝划破手指的时候,看着血水一下子就滴落在地,还不争气地红了眼眶,闷着头靠在树干上哭了好一场。
哭够了,冰冷的溪水洗了脸,才敢回去见人。
后来一双稚嫩的小手磨破了,一声不吭地涂上泥浆,她便能够若无其事地继续找树果。
东璜岚从未如此觉得时间宝贵,还没走多少路天就黑了,每日收获寥寥,恨不得就地睡去,还能走远些,说不定就能遇到颗硕果累累的莓子树呢。
两只小兽跟着也瘦得没了形,现在见到东璜岚就跑,生怕跑慢了被抓回去强制喂泥虫吃。
风里夹着冰寒的雨水,淅淅沥沥地打在屋檐上叮咚作响。秦木背靠着茶楼门边的柱栏,眼望着来往的路人,行色匆匆,音容渐远。
从来没有过的,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毕生的所学,如果他除了杀人还有别的哪怕一点技能,也不至于两手空空,站在街头无颜回去。
“啧啧,公子美玉之质,难道是在为今晚下锅米盐酱醋发愁么?”这时,一位涂着厚厚脂粉的艳妆美妇扭着腰肢娇笑着走了过来。
秦木记得着她,经营着城中一座声乐烟花之地,她在这城中也算人脉广博之人。但他实在瞧不上这样的女子,只冷冷回眸并未开口。
“公子这腰肢身段,没有多年浸润舞艺之道练不出来。”那美妇咯咯一笑,一双媚眼已将秦木的周身游走了个遍。见秦木神色冷肃,转身就要离开,美妇又轻笑慢语道:“公子好生面薄,奴家可是给公子送银钱来的。”
“什么活?”
“今夜戌时,湖边花船,蝶衣一曲,五两预付,跳得好自然多有赏钱。”
“我不跳舞。”
“十两。”
秦木深吸一口气,仍旧摇摇头。
“城中人多信奉辰阳教宗,中秋佳节不会有人雇你行血光之事的,奴家劝公子还是好好想想吧,若是想好了,自来花船寻奴家便是。”美妇也不着急,轻声说完便提着裙摆作势转身将去。
仿佛,笃定了眼前的小哥定会叫住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