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晏兮死死攥着双拳,空荡荡的胃里一阵又一阵汹涌着绿汁苦水,大厅那一番昏天黑地的吐,她的喉咙都已破损,带出血丝,此时,连食道也隐隐作痛。
陆穆清知道此刻若不逼着她克服心理的障碍,她的这种痛苦将无法痊愈,或许会如影随形伴着一生。
陆穆清厚实的掌心捂着她的嘴巴密不透风,冷晏兮只有鼻息喘气的份,她憋的泪光闪闪,浑身发抖。
猛地,一声枪响,惊醒了沉迷痴狂的草宗戒。
同时,冷晏兮紧绷而僵硬的身子恍然松懈,整个人瘫软陆穆清怀里。
陆穆清缓缓移开手掌,低头看着毫无血色的煞白小脸,情不自禁轻抚她的脸颊,贴耳低语:“没事了,没事了…”
冷晏兮俯首轻抽,一下一下颤栗,像个茫然失措而无助的迷路孩子,将头深深埋在陆穆清胸口,咬着唇无声地啜泣。
陆穆清心头一滞,臂弯轻轻收拢,眼底浮现一抹他自己也没有觉察的疼惜。以她为饵,让她一个面对十多个凶残的死士,还要一刀一刀解决那些人。对她一个娇蛮任性,平常只会耍些小聪明小心计小手段的少女,确实太残忍。
此番涉险,初次杀人,恐怕将她之前悠然清逸,有恃无恐的心思全部打乱。当然,覆巢之下焉有安卵!今晚之后,她的人生将彻底颠覆。
毕竟,经过一番动荡和血洗,督军府将要另换主人。
陆穆清心里暗暗叹息,生出一丝忧虑,为她今后该何去何从而沉郁。
冷晏兮渐渐平复情绪,倾泻而出的泪水湿了陆穆清胸前一大片。她抬头盯着湿透的衣服,连她脸上的污渍和鼻涕都印在他的胸前,粘乎乎的。
冷晏兮眨了眨眼,满脸尴尬,慌忙地拉着袖子擦拭。
陆穆清陡地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
冷晏兮心底一震,似乎被什么撞击而触动。
是那一掌的温暖她冰凉的手,驱散她内心的惶恐不安。
“不碍事。”陆穆清轻声低语,却清晰无比传入冷晏兮的耳畔,她的心微微颤动,这一刻,陆穆清前所未有的温柔令她恍惚痴迷,心生眷恋。
陆穆清却已恢复平静,他侧耳听着大厅里的动静,枪响之后,江督军扯着愤怒的大嗓门吼道:“老五,没想到是你!”
“老大都设好了局,又何必惺惺作态。”草宗戒手里的枪口也对着江督军,冷笑着说道:“你我兄弟一场,总要有了结的时候,今晚,倒是个好契机…”
“凤城天下是我们七人共同打下来的,你若想要,跟我说一声,与兄弟们商量一下,有什么不能解决?你居然绕了这么大弯,不惜勾结东瀛人,残杀手足之情。”江督军抑下满脸愤慨,看了痛苦蜷缩角落的贾富贵一眼,苦笑说道:“老五啊老五,你何时变得这么冷血无情?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倒下的了手?”
“冷血无情!”草宗戒呸了一口,眼里浮动贪婪之光。“可笑,论残暴谁能比的过老大你呀!”他顿了顿,又道:“问问你的宝贝女儿,她的狠劲可不逊,一刀断了老七的脉搏,一脚踹毁了老七的命根子…”
“什么?”江督军瞪着眼,脸色大变,他对于陆穆清安排冷晏兮呆在后院诱饵之事一无所知。昨晚到现在,桩桩件件都让他焦头烂额,自顾不暇,竟忘了女儿是否在庭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