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只剩下了面面相觑的四人。
“李院首,多谢。”
沂俐嘴角勉强扯了扯:“不知夏次辅为何要谢在下?”
“老臣听闻李院首在陛下面前说了不少好话,因而陛下才会对峥儿网开一面。”
“不必谢我。”沂俐眉眼间带着一丝厌倦,“你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罢?”
她压低了声音,上前一步:“黄舒他能陷害你儿子,便也能陷害你。”
玄青色的袍子在烛火辉映下流光溢彩。袍角转过廊柱时,夏秦猛然醒悟。他匆匆忙忙地拉起了夏峥的手腕,匆匆忙忙地跑出了长生殿。
“南奕,你说……黄舒会陷害他们么?”
“应该不会。”南奕凝视着两人背影,“因为单单是贪污受贿这一点就足以打倒夏家了。”
他跟在了沂俐身后,缓缓走出了长生殿:“但是臣倒是觉得黄舒不会这么快对夏家下手。”
“确实。”走出了长生殿的沂俐拢好大氅衣领,“毕竟今后还有用得着夏家的地方,黄舒断然不会蠢到直接除掉夏家的地步。”
“是啊,顶多敲打敲打。”南奕抬起头望着黑漆漆的夜色,“殿下,这么晚了,您还要出了城门回格物书院么?”
沂俐挑眉笑笑:“若是我不回去,你收留我么?”
“嗯。”南奕不顾宫中众人惊诧地眼神,走在了沂俐身旁,“不知你有没有听说,黄舒在皇宫旁给了一座宅子,你……要不去转转?”
“好。”月光下,藏蓝色泛着金光的衣衫卷起地面上月光投下的碎银,少女抬头望着他笑了笑,“你就收留我一晚。”
“好。”他的声音温和干涩,“只要殿下需要,臣随时可以把栖身之处分一半给殿下。”
“多谢。”她盈盈一笑,不顾众人目光,挽起了南奕的胳膊,“不过你就不怕黄舒怀疑你的身份么?”
“这有什么好怕的?”
宫中下人牵来了两人的马,南奕护着沂俐翻身上马:“宁翰林算是李院首的学生,老师和学生之间走得亲近一点也无所谓。”
沂俐笑笑,等着南奕翻身上了一匹黑马后,抖了抖缰绳。两匹马凑得极尽,两人呼吸相闻。南奕低头时,那抹熟悉的馥郁的桂花香气钻入了他的鼻腔。
她猛然抬头时,头顶恰好蹭到了南奕的鼻尖,沂俐茫然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子:“你没事吧?”
“没事,殿下先说。”
沂俐点了点头:“碧澄居。”
“好,臣马上就去安排。”南奕微微蹙起了眉,揉了揉鼻子。
“你鼻子怎么了?”沂俐抬手轻轻拨开了南奕骨节分明的指尖,“流血了?”
“没事。”他闷声答道,“应该是殿下刚刚那一下撞得太重了。不过这种小伤就不劳殿下挂心了。”
沂俐抖抖索索地从袖子里抽出了刚刚从长生殿里顺走的白练,撕下了一块,塞给了他:“你先擦擦,这血流得……怪吓人的。”
南奕拿走那白色布片时,指尖有意无意地蹭在了沂俐手背上,她嗔怪似的抬头瞪了他一眼,缩回了手。
两人默默无言地停在了宁府门口,南奕翻身下马,照例护着沂俐下了马。
沂俐脸颊仍有些红:“宅子不错。”
“唔……”南奕敷衍似的应了一声,亲自推开了宅子的大门,将沂俐迎了进去。
“殿下,欢迎回家。”
门口挂着的橙红色的灯笼照亮了他温和的面庞与暖洋洋IDE笑意,他微微弯下腰,为沂俐掀起了垂在门口的珠帘。
“你为何要在这种地方挂着珠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