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吴老头儿望着心不在焉的南奕,也不再好意思去打扰他。他不住瞄着满身尘土混着血迹的南奕,摇了摇头,手背在身后,咂咂嘴,离开了他身边。
灯火通明的景阳宫玉真殿内越发的明亮。
就如那元宵闹灯之夜万家灯火花烛般明亮,照亮了雨夜后一片沉寂的景阳宫。
南奕站在珩阳殿中,眯眼眺望着玉真殿的方向,心口猛然揪起。
“南州?”
“主子,何事?”
南奕嘴角下撇,冷眼望着四周忙忙碌碌准备皓阳郡主及笄大典的士兵与官员们:“你派人守在玉真殿门口了么?”
南州顺着南奕目光方向看去,倒吸一口凉气。
随即,兔子似的窜了出去。
耳边还回响着自家主子嗓音中带着笑意的威胁:“若是玉紫恒出了事,你也不用同我回大沂了。”
南州抖抖索索地去了玉真殿。
不出南奕所料,玉真殿内所有烛台都被玉紫恒推倒,火星或是溅在木质摆件家具上,或是顺着锦缎帷幔与纱织帘子向上窜着,很快便窜上了玉真殿梁木上。
南州不顾火势正旺,推门而入。
玉真殿正中,是将自己吊在了主梁上的玉紫恒。
南州手中弯刀飞出,割断了玉紫恒用于上吊的白绫,奄奄一息的玉紫恒急速坠落,南州冲上前,扛着麻袋似的将他扛在了肩上。
坐在珩阳殿中的南奕坐在景阳宫宫人搬来的桌案前,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另一只手轻轻推倒了景阳宫下人刚端上的烛台。
他瞄了一眼越烧越旺的玉真殿,似是看到了急速下坠的人体,撩着宽带袖袍抓起放在桌案上的玄铁剑,疾步转过珩阳殿中九龙飞天金镶玉屏风,飘飘然走出了珩阳殿后门。
脚步声风,袍角飘起。
宫中下人望着被他推倒后熄灭的烛台,仓皇跪地,直到看到那抹沾着发黑血迹的黑色锦缎袍角从眼前飘过,才勉强松了口气。
虽说那人时时面带笑容,但……他周身戾气与血腥却能给他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他眉眼冷峻地出现在玉真殿,冷眼望着被南州拖出来的半死不活的玉紫恒。
“南州。”
抹了一脸黑灰的南州半跪在玉紫恒身边,不住地掐着他的人中。
“嗯?”
“现在,你带着御林军印信,亲自将他送到陛下眼前。”南奕眼眸深邃,低头怔怔望着自戕未遂的玉紫恒,“务必活着送回去。”
玉紫恒若是死了,南奕此番西征心血就浪费了一多半。
“还有。”南奕挑眉,“明日皓阳郡主及笄大典就在景阳宫举行。”
他看着面色犯难的南州,轻轻哼了一声:“若是出了差池,就不用回国公府了!”
南州望着自家主子远去的背影,狠狠地捶地。
“听到没有,明儿都给我注意点……这破地方谁愿意呆谁呆着去……”他想起荒山野林中各种奇奇怪怪的小动物,吓得哆嗦了一下,“反正小爷我是呆不下去的。”他愤愤地望着南奕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了起来:“那皓阳郡主有什么好的……”
南奕像是听到他的唠叨似的,猛然回首,挑眉望了他一眼。
“至少没有你这么啰嗦。”
一旁的护卫见南奕面色不善,哆哆嗦嗦地捂住了南州那张不把门的嘴,将他拖走了。
“对了,还有后宫妃嫔,王子皇孙,都用大车统一送回京城。”南奕微微蹙眉,“一切交由陛下处置,你们务必要保证所有人安全。”他冷冷乜斜了在不远处被两人困住不住挣扎的南州,翻了个白眼,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