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俐瞄了一眼倚着自己熟睡的面颊发红的南奕,慢慢展开书信。
那只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南奕动了动,沂俐慌忙将那信纸塞入袖中。
她眼睫低垂,自嘲似的笑了笑。
那封信内提及的内容,她倒是早就猜到了。
阴沉惨淡的月光笼罩着大地,夜晚静谧得只剩下虫鸣。稀稀疏疏的树神秘莫测凄凄惨惨地站立在那儿,有气无力地耸搭着。由于身处生产蛊毒的深山,这里就连野兽都十分少见。然而,这里有着比野兽更加阴毒的东西。
这里的蛊虫或是对视一会儿就回令人眼盲,或是听到鸣叫就能使人耳聋,抑或是趁人不注意爬上人的发丝,吸食人的精血,顺着人的经脉游走在人身体各处。
而那万年蛊王,也是在这重山之中被发现的。
因而沂俐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
宁静淡雅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细细碎碎地洒在了地面上。晨曦落在南奕面颊上,抚平了他蹙起的眉头。
他睁开眼,眼底没有了笑意,只剩茫然。
饿得头昏眼花的沂俐轻轻晃了晃他。
“南奕?”
南奕茫然地看着她。
沂俐嘴唇微微颤抖,她拿起南奕修长的手,颤抖着写下了几个字。
“你是不是听不见我说话了?你也看不见我了?”
南奕透过灰蒙蒙的视线看去,却什么也看不清。但他想着,女孩儿那双如星星般璀璨的眸子里此刻一定满是焦虑。
她的声音也依旧是江南女子那种温婉,就算是吵架骂街也像是在撒娇的那种甜甜软软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俏皮地笑了笑。
他张张口,却只能发出“啊——”声。
嗓子也哑了。
他抬手摸了摸嗓子,叹了口气。
所以,现在的自己,基本算是一个废人了……
修长的手指在女孩儿掌心飞速滑动,他垂眸,带着满脸歉意:“郡主,我好像……废了。”
沂俐温软的指尖触碰了他的手背。
“没事,你不是还有我么?”
“我带你走出去。”
“南奕哥哥,你照顾我这十几年,现在是我第一次照顾你,你相信我好吗?”
“等我们见到林太医,就让他给你看看,林太医医术高超,那双妙手不知让多少人起死回生,你的怪病,自然也不在话下。”
南奕抬手,沂俐赶忙挤出一个笑容。
他高烧后微凉的指尖轻轻触在她的面颊上,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苍凉的叹息。
指尖再次轻轻落在了女孩儿温软湿热的掌心里。
“郡主,你也不必强颜欢笑。我能摸得出来,你笑得很僵硬。”
本就僵硬的笑容猛然僵住,随后逐渐消失在面颊上。
“阿俐,你开心与否,我是能感受到的。”
沂俐望着他认认真真的面容,鼻子有些酸涩。
“我很开心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能照顾你,我很开心。”她的指尖缓慢划过南奕的掌心,而一滴泪水却不争气地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