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愣了愣,兰花指捏着帕子捂嘴一笑:“小郎君定是没见过我这里其他的姑娘,先看一看再说满不满意。”
楼上挤下来一个身着灰色锦袍的男子,几步过来拉住龚长凡的手臂:“我们订了位置,姑娘待会再要。”说完递了个金裸子过去。老鸨满脸堆笑,千谢万谢地退开了。
灰衣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引得南宫钥将来人细细打量了一番,浓黑的细眉,一双媚气的大眼睛。南宫钥抚额,这样扮男人也太不合格了。好在龚长凡一身泛着冷意,倒还有那么一点男儿样。
龚长凡跟着来人走上楼去:“霞儿姐姐。”
“嘘!”前头那个回头作了个禁声的动作,又指了指其中一个被卷帘挡得严严实实的隔间:“宇儿就在里面,我陪你去将他抓出来。”
龚长凡脸色微暗:“我有什么资格……”
二人已上了二楼,灰衣女子愤然拉着她走近几步:“我小舅公同小舅姑既中意你这个未来儿媳,那就有你说的资格!”
她收回手,脚步停在那间被隔开的卷帘外,清清楚楚的听到里面发出的声音,眼睛突然睁得很大,转瞬眼眶一红脸色发白的后退几步:“姐姐,若是我知道他也在这里,我是绝计不会来的。”
说完转身就跑,南宫钥感到龚长凡双手双脚都在发抖,仓皇离开的样子倒像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后头灰衣女子不大不小的声音传来:“真是个没本事的,连从娼妓手中抢个男人都做不到。”
龚长凡逃命似的跑出那喧哗奢靡之处,整个人都是木然的,沿着冷风拂面的湖堤慢慢走着,可这冷风却吹不醒她的心。
人总是会变,但大概这位大眼哥哥的变化有些大,让龚长凡特别地不能接受。这位大眼哥哥小时候应该也是立志要做出这样或是那样的一番成就傲立于众人之中,可是长大了却同广大的男性同胞一样,拥有同样的爱好与兴趣,在同样的地方,表现出了对共同目标的共同热情。
后头远远的传来陈霞儿的呼喊声,仿佛还有大眼哥的声音。这倒是让龚长凡清醒过来几分,极目四望,前方停着一辆奢华马车,她毫不犹豫地掀开帘子躲了进去。
待车外的呼喊声近了再慢慢远去,她才松下一口气,却又觉得无端沮丧。身后传来清朗男声:“姑娘跑到在下的车里来是要做什么?”
她猛然回头,看到的是一张清俊的面孔,墨黑长发以紫色宝石做成的发冠紧紧束在头顶,眼眸含笑,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看到她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光,转瞬即失。
南宫钥看得清清楚楚,那是猛兽看到猎物时的危险眼神,完全与眼前这人的形象不符,所谓人不可貌相说的就是这种人。龚长凡却没有感到这种异常,只是惊讶于对方居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伪装,局促不安地道了歉,转身想要跳下车去,马车却突然动了起来。
她身子一仰,向后倒去,被男子一把接住,轻笑声从耳后传来:“你是在躲靖宇吗?”
“你认识他?”再打量了男子一番,龚长凡也不笨,问道:“你同他是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