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随风忽觉心口剧痛,好似一箭穿心一般。她亲手为他们兄妹种下的叶形连心符咒,悄无声息,如风筝的线牵扯着随风的心,只要他们兄妹二人受伤流血,危及生命时就会让随风感觉得到,如亲身经受一样。
“杋洛!”随风脑中闪过他的身影,心下骤凉。树妖哪里知道,刺客们早就查觉有一高手在暗中保护着皇长子,所以才用了一出调虎离山之计。此刻她再也无心不去追踪那些躲藏的刺客,径直向杋洛那边飞去。
现下五六个黑衣大汉手提尖刀正向杋洛缓缓逼近。
杋洛捂着胸口疼痛不堪,只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莫非今日要亡命在此了?他脑海中开始闪过断断续续的画面,临行时那喝的一碗碗悲壮的饯行酒,摔的噼里啪啦的酒碗,还有那一张张忠肝义胆的面孔。
对不起了,我的侍卫们!母妃,轩嫄,皇祖母,还有乌纱蒙面的浮黛仙姑,还有,还有那个仅仅见过一面的赛妃姑娘……
“杋洛!杋洛!”随风抢到杋洛身旁轻声呼唤。
杋洛眼前一片蒙蒙迷雾,如梦似幻,是惜日的浮黛仙姑,还是仅有一面之缘的赛妃姑娘?他已经辨别不清了。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让我平静的去吧!不再有各种纷争,不再有勾心斗角,不再有惊心动魄的厮杀……我累了!
视线越发模糊,直至陷入黑暗。
随风看着杋洛衣襟上不住流淌的暗褐色的血,心如刀绞。一股狂怒之气应运而生,众刺客忽觉周身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迷的挣不开眼。各个心惊胆战,那里还有胆子再去行刺,纷纷收起兵器退入林中,转而消失不见。
荒芜的林地上剩下了一老一少懵懂、慌张的身影。
“人呢?”安伯问。
宿进摇头,一脸无知,双眼凝重,焦急万分。刚才只看见一黑衣人影背着殿下,怎么一转眼就没了?
他毕竟是个武将,查寻蛛丝马迹本是信手拈来,开始低头弯腰搜寻刚才遇袭留下的痕迹,果然在几株荒草之上发现了不同寻常的褐色血迹,这也许就是殿下的血吧?便与安伯一路寻着那血迹向前走去。
这里地处偏远,一片荒芜,偶尔能看见残垣断壁和废弃的房屋。
随风找到一间勉强能够遮风挡雨的陋室,将杋洛慢慢从肩上卸下。她小心观察那伤口,弩箭穿过左胸,靠近心脏,若是即刻拨箭将会血如泉涌,到时就算自已用尽全身法力止血,也未必能止住。不待多想,她扶起杋洛,席地而坐,一掌劈断驽箭,退去他的上衣,搬动他的双腿摆成打坐姿势,调运全身法力向杋洛的伤口源源输入进去。
一股清透如溪流的精气穿过伤口,似乎带上了她的精元,带上了她自己的觉知,随着杋洛流动的血液渐渐地融进他的身体,感知他伤口处的疼痛,感知他每一次心跳。精气游走至伤口,她能感觉到那慢慢扩散的毒血好似千军万马向杋洛的心房呼啸而来,所过之处杀气腾腾,而随风的精气虽然延绵涓细,却如河水一般缓缓流动,劲力十足,直至汇聚成海,刹那间一股大浪汹涌澎湃,向敌军奔涌而去,所过之处,敌军溃散,遇鬼杀鬼遇魔斩魔,惊心动魄。
一番厮杀过后,敌军渐渐败落。杋洛那青紫色的唇也稍微有了点血色。随风这才收回法力,调匀内息,再次用自已的精血化成红色药丸放入杋洛口中。
迷迷蒙蒙,杋洛睁开双眼仍觉天昏地暗,无意间捕捉到她的双眸,妖媚、灵动、幻梦一般。“缁衣乌纱,暗影流光。浮黛仙姑是你么?”随即又闭上双眼昏睡过去。